「媽媽醒過來了！」
小橙子看見媽媽剛睜眼，就興奮地大喊起來。
剛剛媽媽在床上一直痛苦地掙扎，還大叫，她看著可嚇人了。
舅媽還想把她跟哥哥趕出去，她一點都不想出去，媽媽肯定是在夢裡打架，她要守著媽媽。
病房裡好多人，大傢伙都來看媽媽在夢裡打架。
就連醫生都來了，給媽媽用了好多藥，還給媽媽打針。
小橙子一直都緊緊的抓住媽媽的手，她剛剛就感受到了媽媽的手掐了她一下。
然後抬頭就看到媽媽的眼皮在顫動。
她趕緊就喊了出來。
這會都在，她喊來的不光有爸爸，大哥，舅舅，還有好多好多的醫生。
就連白鬍子爺爺的醫生都來了。
大家都讓開一條道道，還把她抱到了一邊，
是舅媽兼職姑姑抱的，
「小橙子乖，醫生爺爺給媽媽看看，說不定媽媽就會醒過來了。」
小橙子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示意舅媽把自己放下來，
「舅姑姑，我懂得。」
她現在可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懂得事情很多，媽媽跟自己說過如果生了很嚴重的病，醫生伯伯們救不回來，就會去天上做星星。
星星又亮又閃，能照亮她放學回家的路。
小橙子聽完媽媽的故事，思索了很久，天啦，她可不想要被學校留堂到天黑才能回家。
所以，媽媽一定要被醫生伯伯救回來才行。
醫生將病房裡的家屬都趕了出來。
獨獨留下了死活不肯走的劉晟。
「我留在這兒，不用趕我。」
劉晟已經在病房連續熬了一個星期，沒洗澡，沒刮鬍子。
身上的軍服倒是換下來了，換成黑色的常服。
雖然黑色耐髒，但還是能從褶皺中辨別出很久沒有換洗的跡象。
醫生本來想勸，可看著他這個樣子，嘆口氣拉上了病床邊的帘子，
「劉團長，我們先檢查，您在外面等一會。」
劉晟站在滴答聲作響的病房裡，等待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帘子只要一動，他就忍不住上前兩步。
媳婦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沒睡覺了，總覺得媳婦這場病生得就好像做夢一樣。
夢醒了，媳婦也就醒來了。
病房外，
柳眉拉著老四小聲嘀咕，「剛剛嫂子抽搐的時候我都嚇死了……」
周衛兵也被嚇到了，
他是見識過爺爺咽氣的，那時候他只有5歲，爺爺不吃東西不說話以後就被放置在了老家的堂屋裡。
睡在一張涼床上。
他那個時候被周母放在老家，晚上跟奶奶一起睡，起夜的時候一時好奇，想去跟爺爺打個招呼。
卻沒想到他才走到堂屋，就看到爺爺在使勁兒的抽搐，嘴裡還吐白泡泡。
持續了好一會，等他去把奶奶喊醒，再過來時，爺爺又跟睡著了一樣。
他以為這回又要挨罵了，可這次意外的是，沒有聽到奶奶的罵聲。
而是聽到了她喊了一聲爺爺的小名，然後就趴在了床邊大哭。
緊接著家裡的二叔跟二嬸子都起來了。
爺爺也被換上了新的衣服，周衛兵那時候小，沒有體會過生死。
還羨慕爺爺能穿新衣服了。
直到幾天後爺爺下葬，他才知道那就是死亡。
所以剛剛看到三姐顫抖著身體，周衛兵的恐懼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的潛意識裡，三姐是無比強大的。
怎麼可能會死呢？
不會的呀。
三姐還得帶著他在京市乘風破浪呢，
三姐是他們全家命最好的，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沒了！
周衛兵有些不能接受，不敢相信強大無比的三姐會走。
當時，他下意識的就抓緊了身邊的柳眉，兩人手指交握。
然後就聽到了小橙子的喊聲。
「媽媽醒來了！」
周衛兵從恐懼中醒過來，長舒了一口氣。
果然是他的三姐。
此刻，他人是放鬆下來，但手心的汗還在流，原來媳婦也跟他一樣害怕，
「媳婦，你放心，我三姐命硬著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沒事了，病人剛剛是應激反應，既然有了反應，應該就快醒了。」
醫生拍拍劉晟的肩膀，一股腦兒地來，又一股腦兒地出去。
病房裡恢復了空蕩蕩。
劉晟坐在病床前，握著周嫿的手臂。
屋外熙熙攘攘的人伸著腦袋往裡面看，
周父周母端著飯盆子也往裡面看，
「這是醒了還是沒醒，這都快到飯點兒了，老四，要不我跟你媽先去吃了飯再來？」
周父逗留京市一個星期，唯一讓他滿意的也就是醫院的伙食了。
飯菜乾淨，而且有姑爺跟老四的關係在，吃得可比在紡織廠跟著老大一家要舒適的多。
至於閨女醒不醒的，他倒是沒啥想法。
醒來了也沒做啥好事兒啊，
自從老三出嫁，他是一毛的回頭錢兒都沒見著，要不是老三這回病重，這十年間，他都沒吃上姑娘一頓飯。
都說感情是在相處中得出來的，
周父跟老三本來就相處得不多，現在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感情更是淡漠。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老三沒了，那也不會埋在自家的祖墳里。
生女兒就是這麼現實。
周母跟周父倒是不一樣，她還惦記著閨女那一畝三分地，想在其中占點便宜。
之所以留下來照顧老三，也是念著，若是萬一老三真不行了。
她也能落下點東西。
剛剛小橙子喊媽媽醒了，周母心裡咯噔一下，
要醒了？
不行，她得留下來看情況，把手裡的飯盒往周父手裡一塞，
「你去打飯，我得進去守著老三。」
周衛兵生怕周母進去給三姐夫裹亂，趕緊拉住氣勢洶洶的老媽，
「媽，咱們在外面等會，你讓三姐夫跟三姐單獨待一會。」
從三姐夫這段時間的言行可以看得出，三姐是幸運的。
三姐夫心裡全心全意的裝著三姐，
周衛兵的內心裝上了銅牆鐵壁，可並不代表看到三姐夫對三姐這樣不會動容。
算計在真誠面前一文不值。
突然就不想讓周母進去打破這種美好。
周母氣哼哼的，「不去就不去，那你在這裡守著，要是老三真醒過來，就去食堂喊我們。」
周父周母走後，
柳眉放開小橙子跟毛票，「你們進去陪著媽媽爸爸，我跟舅舅在外面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