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後，
難得一家人回到了在知青點的小窩，
方志兵看媳婦一直情緒不高，知道是他洗碗的時候，老娘跟媳婦說了什麼。
趕緊洗白白，到了炕上哄媳婦，
「這是誰家仙女兒生氣了？」
陸婉晴哼了一聲，背對著牆，
腦海里全是婆婆今天把她喊道房間裡說的話，
「婉晴啊，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孩子都有兩個了，心怎麼還沒定下來，我知道你是看著你父母走了，也想跟著一起走。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啊，你是咱們方家的人，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
「你的心也不能野了。這次我叫你去考試，就是想告訴你，不是誰都有那讀大學的命！」
「周主任成分好，嫁的男人也根正苗紅，她自己有本事，你有啥？」
看著兒媳婦一張臉全黑了下來。
方大娘放緩了聲音，「做人家媳婦就該踏踏實實的留在家裡相夫教子，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
還真以為跟周主任一樣，誰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那鳳凰要是這麼好做，不是滿天都是鳥兒了？
陸婉晴當時一口氣堵在胸口，本來還想懟兩句，但抱著歡歡的三燕搶在了前面，
「娘，您這是哪門子的歪理，你自己不愛學習還讓俺嫂子也不學習，別整舊社會那一套啊，到時候我嫂子要是考上了，你要敢攔著，我就去舉報你！」
方大娘被自己的閨女懟，氣得大罵，
「你個沒心沒肺的蠢東西，你嫂子跟你要是都去讀大學，孩子誰帶啊，志兵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要洗衣服做飯伺候我一個老太婆？」
「你去也就算了，沒結婚，死在外面都沒人管，但你嫂子不行，她是老方家的人，不能去。」
三燕兒丟下一句就要去，拉著大嫂直接走了。
從放假回來後，
陸婉晴預想心裡越堵，
婆婆說的顧忌也不無道理，三燕兒跟她到底不同，三燕兒是個沒結婚的大姑娘，沒有家庭孩子的束縛。
可她……
去京市讀書，孩子誰來帶？
是，她是可以將兩個孩子一併帶走，反正父母在京市，孩子們也到了上學的年紀。
可那樣，方大哥會不會認為自己是想一走了之呢？
若是連方大哥一起帶著，婆婆又只有方大哥一個兒子，養老又是問題。
一時間進退兩難，她躺在床上唉聲嘆氣。
就連方大哥進來也不知道，這會聽到方大哥問自己是不是生氣了。
陸婉晴覺得也不是生氣，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娘是不是跟你說難聽的話了？」
方志兵將媳婦摟在懷裡，親了親她的耳垂。
媳婦這地方最敏感，每次只要一碰，她就嗷嗷投降。
可今天似乎不太起作用，
「你要不說，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好幾天，他都不敢碰媳婦，現在孩子們都在三燕兒那屋睡了，兩人單獨在一塊，那可不就是乾柴與烈火。
聽到這話，陸婉晴在被窩裡更生氣了，
她都在憂愁馬斯洛的高級需求，而外面的人在跟他聊最低一階的需求。
陸婉晴在婆婆那裡沒發出來的火，再也壓制不住了，
翻開被子，怒瞪著眼前人，
「對，就是你娘，你娘惹我了，她讓我別去讀大學，讓我做你們老方家的好兒媳，說你是個大男人，不能帶孩子不能做飯不能洗衣服，全都不能做！」
媳婦的臉暈著發怒的紅暈，雖然夫妻好幾載，但依然吸引著他。
方志兵愣了一下，舉起雙手，
「娘債子還，我娘罵你，你打我出出氣……」
「千萬別憋壞了身體。」
聽到這話，陸婉晴的火氣瞬間消散了一半，對面人再接再厲，
「或者，再摸摸腹肌？這幾天你睡覺，我天天晚上在招待所的走廊做伏地挺身，輪廓線很好。」
陸婉晴搖頭，「不要！」
看見這不要臉的漢子撩起汗衫，露出古銅色的六塊腹肌色誘她，她哪裡還氣得起來。
「真不要？」
「說不要就不要。」
「……」
到最後，陸婉晴還是沒忍住，事後，兩人滾在被窩裡探討未來，
方志兵，「你放心，我有規劃的。」
陸婉晴，「啥規劃？」
「跟著你闖天下的規劃丫！」
「啊？」
「你這些年不管咱們家的存款，還不知道咱們家的家底兒吧，我告訴你，就咱們睡得這張炕，價值千金！」
陸婉晴無語，「就是個土炕，我花錢造的，整棟屋子50快！」
「別打岔，我是說咱們炕下面的存摺，我把錢分了四個存摺，昨天我又存上了一筆，陸知青，恭喜你，咱們已經是萬元戶家庭了。」
陸婉晴翻身從被窩裡支撐起來，露出了大片白膩，
「真的假的。」
方志兵看了一眼媳婦，捂著鼻子，「媳婦，躺好，不然我可能忍不住了。」
陸婉晴乖乖躺好，但對於他們家是萬元戶還是不敢相信，
「咱們哪來的那麼多錢？」
「你當你男人這些年是吃素的，我晚上出去那麼多次，少跟你親熱那麼多回，一點東西都沒換回來，不吃虧嗎？」
為了安陸婉晴的心，方志兵又道，
「你放心，這些錢誰都不知道，就連俺娘也不清楚，你要真想去讀大學就儘管去，你跟三燕兒的生活費我還是付得起的，到時候咱們就在京市買一個院子，把娘也一起接過去，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
陸婉晴擁住男人精瘦的腰，「娘能同意？」
「她會同意的，不同意我就兩邊跑，你放心，總會解決的。」
……
77年的春節一過，
各大高校的錄取通知書分批下來。
金雞屯好多人都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三燕兒的通知書是在初十收到的，京師大！
而陸婉晴的通知書遲遲未到，家裡一片愁雲慘澹，三燕兒都不好意思開心。
只有方大娘這兩天臉上都是笑意，
「我說什麼，那也不是誰都能做鳳凰的，我們家三燕兒時基因好，小時候就聰明，還會寫文章，長大了果然要當個大文豪。」
「你都嫁人了，還跟小年輕似的要去上大學，上啥呀！」
陸婉晴咬唇不說話，
方志兵瞪了一眼老母親，拉著陸婉晴的手低聲安撫，「興許是前幾天下雪，遲了點，連三燕兒都考上了，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雖然但是。
三燕兒很無語，她知道是安慰嫂子。
但咱們也不興這樣拉一個踩一個吧。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
陸婉晴的京北大學錄取通知書是三天後到了，跟通知書一起到的，還有省城的採訪記者，稀稀拉拉一群人擠進了方家的小院兒，
「陸婉晴同志在嗎，我們是地方日報的，來採訪省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