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沈老老沒再醒過來。
阮清夢和沈星河當時也在醫院,他們站在沈旭的後面,看著醫生拔掉氧氣和各種儀器。
喪禮在老宅舉辦,來了很多人弔唁。
沈承昱也來了,他看著站在院子裡的阮清夢,緩步走過去,「你和星河訂婚的事我聽說了,恭喜你們。」
阮清夢禮貌微笑:「謝謝承昱哥。」
沈承昱看著她唇邊的笑,神色落寞:「其實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對嗎?」
阮清夢笑容淺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沈承昱懂了,酸澀的笑了一下:「原來是我自做多情了,你和星河本就是互相喜歡,真好。」
沉默片刻,沈承昱又說:「等奶奶的事情結束以後,我準備出國了。」
「到時候我們就不送大哥了。」沈星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冷不丁的說道。
他站到阮清夢身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沈承昱看著他們手上的戒指,上面的光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我去那邊看看。」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阮清夢橫了身側的男人一眼,「什麼時候來的?」
沈星河很坦誠:「看著他朝你過來了,我就跟來了。」
阮清夢無奈輕笑。
以前也是,只要在沈園,她完全沒有和沈承昱單獨相處的機會,直到她畢業進入沈氏,不過那些時候,她已經和沈星河糾纏不清了。
這麼一想,原來沈星河早在她來沈園的時候已經有所準備了。
不過這未免太早了點。
阮清夢想不出原因,索性不想了,反正不管是什麼,都不影響他們現在的生活。
幾天後沈老太太大葬,地點是在北郊的墓區,只是和她父母的墓碑不在一處。
待客人一一離開之後,只剩下沈家的人之後,阮清夢和沈星河說了一聲,獨自前往另一邊的墓區。
方鶴穿著黑色的西服,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後面,看到她拿著打火機在一個墓碑前點燃了紙錢,有些好奇的掃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瞬間瞭然。
阮清夢看著跳躍的黃色火舌,低喃道:「爸爸,媽媽,我和害死你們的仇人的兒子結婚了,我知道這樣很不對,可是他幫我幫你們報了仇,你們一定也看到了吧,你們會不會覺得其實他還不錯,他對我非常好,我忍不住喜歡他……」
「對了,我見到小姨了,她想來見你卻又不敢,她說躲了三十年,一時放不開心結,不過知道媽媽不會怪她的,她現在過得很好,有一個很愛她的丈夫,還有一個很孝順的兒子……」
她的眼前閃過一個畫面,女人溫柔的指著照片中的女孩,說那是她的妹妹,是七七的小姨。
是啊,她那樣溫柔,從沒有怪過妹妹做錯的事情,更不曾抱怨妹妹留下的爛攤子,甚至會溫柔的靠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說,如果沒有那一切她就不會遇到他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可愛的七七了。
她總是這樣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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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夢彎唇微笑,視線落向墓碑上的照片,眼底溢滿了溫柔。
「爸爸,媽媽,能成為你們的女兒,我真的很幸福。」
紙錢燃盡,只剩一撮余灰。
阮清夢站起身,突然聽到一聲撲通的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她詫異回頭,只感覺身邊躥來一個身影,刺鼻的味道覆蓋上她的口鼻。
是迷藥。
身邊的身影很高,力氣很大,她完全掙脫不開,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方鶴倒在地上,他的身邊還站著兩個人,手裡拿著電棍笑容猙獰的戳在方鶴的身上,看著他顫動的身體猶如惡魔。
眼前逐漸黑暗,她失去了意識。
破舊的水泥屋裡,昏暗的燈泡下坐在椅子上,雙手反綁在身後,她穿著黑色的裙子,半垂著腦袋,黑長的頭髮凌亂。
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走了進來,揚手就給了黑裙女人一個巴掌,直接把她打醒了。
阮清夢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面的女人,「方姨?」
一年多不見,方薇婭身上穿著廉價緊身衣,身上的贅肉像是兩層游泳圈,臉色蠟黃,眼袋很重,以往的優雅自信早就沒了蹤影。
「賤人!」方薇婭抬手又打了她一記耳光,惡狠狠的說道:「都是你害的,你故意來沈家就是為了讓沈家家破人亡,對不對?」
「沈耀害死了阮景康關我什麼事?你為什麼連我也不放過?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可以這麼容易扳倒沈耀嗎?是我幫了你,你卻恩將仇報連我一起算計,阮清夢你夠狠啊!」
方薇婭說著憤怒再次讓她紅了眼睛,對著綁在椅子上的阮清夢又是兩巴掌。
阮清夢只覺得口中有隱隱的血腥味蔓延,她笑了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你沒有做違法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流落到這個地步?」
方薇婭聞言氣急攻心,又要揚手打她,卻被一隻手抓住,她身後站著一個叼著煙的年輕男人,「別打了,打丑了就不好玩了,影響老子的興致。」
男人說完手上一個用力把方薇婭甩向一旁,方薇婭身形不穩撞向牆壁,疼得她痛呼一聲,委屈的說道:「阿徹,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不打媽媽了嗎?怎麼又動這麼重的手?」
男人冷嗤一聲,攤手:「你說說我是哪只手打的?」
方薇婭忍了忍,沉默了。
阮清夢看著來人那張和方薇婭有些相似的臉,想到一個人,穆煙曾查到她在國外生過一個孩子,她從沈耀那裡得來的錢都轉給了那個孩子。
方徹,方薇婭的私生子,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方徹彎下身看著阮清夢臉上的紅痕,嘖嘖嘖出聲:「看看,這麼漂亮一張臉竟然被打了,真讓人心疼,如果把你現在的模樣發給沈星河,應該可以再加一個億。」
說到這裡,他驟然回頭看著方薇婭,一臉的兇狠:「去給沈星河打電話,我要加價,五個小時內要見到錢,不然就把女人賣給黑三角那些人,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一定值不少錢。」
方薇婭看著阮清夢目光惡毒,「阿徹的主意不錯,拿到錢也能把她賣了,對,把她賣了,賣給那些噁心的男人,我受的罪也要讓她受一遍,不對,受十倍百倍,哈哈哈,一百倍!」
「少他媽廢話,快去打電話,老子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