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歡在描述她頂替莫麗的整個過程語氣平和輕描淡寫,但能夠在毒|梟的眼皮子底下將一個活人取而代之,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對方將莫麗視為性|奴禁|臠,可以說兩者之間是相當親密了,要將那個漢斯徹底蒙蔽過去,這其中需要耗費的心血絕對不是這三言兩語這麼簡單的。
這姑娘要吃多少苦頭,臉上身上要動多少刀子先不算,只說剛開始與du梟漢斯虛與委蛇時的隱忍屈辱步步為營,光想想都讓人驚心動魄的,不是一般的心理強大有韌勁的姑娘做不成這樣的事兒。
廖文之前還覺得這個姑娘有點蠢,就這麼孤身一人跟蹤漢斯去追查阿黛爾的下落,分明就是去送人頭的,可這會兒他反倒是打從心底里生出了幾分佩服,這是一個真正值得人欽佩和尊重的女性,如果不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她的人生應該可以很鮮活很燦爛,但她選擇了一條更艱難更孤獨的路,在這條路上,她沒有人可以依託和信任,只能如虎膽英雄一樣英勇無畏地走下去。
這樣的姑娘,命運跟他和施瓊上輩子何其相似?廖文在這一刻生出了憐憫之心,本來他只想著完成系統交給他的任務就算完事兒了,把那個阿黛爾救出來後,剩下的事兒他一概不管,但現在,他不打算置身事外了。
「說吧,這卡裡面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要把這張卡塞到我的行李箱裡,還搞個追蹤器是什麼目的?」廖文衝著莫麗問道。
莫麗沉默了兩秒後道:「這裡面涉及到的,是北極熊穆迪與金三角以及國內幾條秘密毒|品轉運銷售渠道的線索,其中還牽涉到了一些特殊人員的交易以及行賄受賄證據,我如今的身份很難將這些線索送回國去,我也沒找到可以信任的人幫忙,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內存卡帶回國,到那邊自然會有人收到我暗示的消息,通過追蹤器定位對你的行李箱進行檢查,然後把內存卡拿走。」
廖文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他這還是被利用的工具人,這女人是想要通過他搭順風車把重要證據護送回國?
「你可真夠厲害的,你就不怕這玩意兒被那個什麼北極熊給發現,我特麼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那個北極熊的眼中釘肉中刺,然後莫名其妙地被人幹掉,那我多冤枉多委屈啊?」
廖文簡直被氣笑了,毒|梟這東西可不講人性和道理的,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木倉的也不是多稀奇,他要真被人給盯上了,指不定上一秒還站著呢下一秒就躺了,那就真特麼日了狗了。
宋歡低著頭沒有說話,但臉上仍然是一臉的桀驁不馴的表情。
廖文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這姑娘為了任務可以做到犧牲至此,在她的心裏面,達到目的搗毀毒窩抓捕那些毒|販子才是重點,只要能毀掉一條毒|品線,就能挽救無數的家庭,所以個人的安危和利益在這種情況下並不被她所看重,她選擇了兩相權害取其輕。
真要論的話,怪就只怪他最近真的是風頭太盛,又恰好漢斯讓這女人去調查關於他的事兒,所以這女人在幾經調查之後,認為他就是最適合幫忙護送證據的工具人,所以他就被盯上了。
廖文心裏面是真好氣又好笑,他抬起頭來看向宋歡:「你那功夫怎麼回事,峨眉派的?」
宋歡點了點頭:「我是早產兒,小的時候身體不好,那會兒我父親因為追查一個販|毒團伙而被殺害,禁毒大隊擔心我父親的家庭情況被泄露了會遭到毒販團伙的報復,所以我母親就帶著我離開了老家,我們在峨眉山一避禍就是十多年,我也被送到庵裡面跟隨一位老師太學習武術,算是強身健體。」
廖文一怔,行吧,他算是搞清楚為什麼這姑娘如此偏執又瘋狂,為了臥底抓捕毒|販子這麼深情投入了,原來這竟然是個家學淵源的禁|毒世家,這姑娘的父親就是被毒|販子給害死的,難怪她這麼恨毒|販子,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人生,也要幹掉這群人。
廖文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斟酌著語氣問道: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阿黛爾是你的孩子,還是莫麗的?」
宋歡身形一震,猛地就抬起頭來驚愕地看向廖文:「你怎麼知道……」
廖文擺擺手:「我怎麼知道阿黛爾的並不重要,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只管回答問題就是了,我說了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問這些也並不是為了打探你的隱私,而是為了接下來可以順利地制定計劃並且幫助你把人救出來,你若是隱瞞,一旦這其中出了問題,那恕我愛莫能助。」
宋歡這會兒內心滿是掙扎,她也不知道面前這人究竟可不可信,但她心裡明白,現在這情況她別無選擇,沒有任何的助力可以幫她,她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
「阿黛爾是……是試管出來的。」宋歡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為了取得漢斯的信任,消除他的懷疑,同時讓那個變態不再近我的身,從而掩飾我整容之後與莫麗之間的一系列細微變化,用特殊的手段取了那個漢斯的精子,莫麗的卵子,然後體外受精後由我孕育出來的。」
廖文這會兒心裡頭已經有千萬頭曹尼瑪奔過,只想爆一句粗口。
這種瘋狂又腦殘的主意,絕對不可能是國內的禁毒組織提出來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這個宋歡自己擅作主張,為了接近那個漢斯,這女人無所不用其極,已經瘋了。
「你特麼是不是……」廖文臉色鐵青,氣得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就這個女人的家庭出身以及她的命運來說,廖文是真的很可憐也很佩服她,為她的犧牲和勇氣點讚,可若是論別的,這女人用孩子來當做完成臥底任務的工具,在這一點上廖文實在是無法認同,甚至很想痛罵一句傻|逼心裡才舒坦。
孩子何其無辜?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生出來,生母不是基因學上的母親,而且她還是近親血緣相結合的產物,甚至都不是被愛和期待所生出來的,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一個這樣的怪物,她會樂意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
廖文緩了好一會兒才將自己那種暴躁的情緒按捺下去,他冷冷地看著宋歡:「孩子多大了,為什麼會被漢斯控制?」
一說這個,宋歡的情緒都是滿滿的隱忍與憤怒:「她長得跟莫麗幾乎一模一樣,甚至比莫麗的五官還要精緻,就跟個小天使一樣,就是因為這個,漢斯沒有對我的身份產生過任何的懷疑,不過因為阿黛爾的長相,漢斯那個死變態對阿黛爾的迷戀和占有欲很明顯比對莫麗還要深,他在阿黛爾兩歲的時候將她帶走,之後就再不肯讓我見孩子,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再等下去,我怕漢斯那個噁心的變態會忍不住對孩子下手,所以我必須儘快完成臥底任務,把他還有北極熊這些人在國內開發的暗線都給挖出來!」
也就是說,阿黛爾這個小姑娘如今五歲多,比小鈴鐺稍微大一點點。
廖文嗤之以鼻:「就你一個人,想要把這些暗線都挖出來?你做夢呢?」
他更擔心的是關於阿黛爾的事,剛剛聽完宋歡的描述他就已經覺得窒息了,難怪系統會出發【阿黛爾的救贖】這個支線任務,這孩子太可憐了。
「漢斯和莫麗的基因相似度這麼高,孩子生出來沒有問題?」
近親結婚生育後代,往往攜帶有遺傳基因性疾病的概率會增加,出現孩子畸形或者基因缺陷的概率會變高,所以廖文對此十分懷疑。
果然,這話一問出口,宋歡的身形不由得一僵,沉默不語。
得,看到這女人的反應,廖文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廖文追問道。
「先天性聾啞加自閉。」宋歡艱難地開口道。
廖文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會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就是大人造的孽,雖然他一個外人完全沒有資格去指責對方的選擇,但這會兒廖文真的很暴躁想把面前這個愚蠢的女人給揍一頓再說。
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上?她如果有選擇投胎的機會,哪怕投生在畜生道,也未必樂意成為一個這樣有五感障礙和精神障礙的殘疾人吧?
他心裏面隱隱地有一種感覺,這次系統觸發的所謂【阿黛爾的救贖】這個支線任務,並不是簡單地將孩子從毒|梟的手中救出來這麼簡單,對於孩子後續的安撫以及養育安置,還有她的身體缺陷的治療等等,很可能都是屬於這個支線任務的進度條推進範疇,但現在廖文連阿黛爾的面都沒見著,還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的具體情況,所以無法確定他的推測到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