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老師!讓我去!我好歹是寢室長啊,讓我去叫他!」一聽可以不用背書了,程耀陽這下來勁兒了。
「我也可以老師!我跑得快,讓我去!」宋羈時也毛遂自薦。
汪偉又怎麼會看不出這兩個小崽子心裡的想法,「好啊,來,你倆給我解釋一下『青衫』的意思。」
「……呃……」程耀陽還真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青山』就是綠水青山!」
「……是『江州司馬青衫濕』的『青衫』!!!」開學第一次早讀,汪偉又不出意料的被這幫小崽子氣到了。
「『青衫』都不知道什麼意思,你還想著出去呢?那都不准去,早讀下課之前我要檢查你倆的背誦情況!」
汪偉指著程耀陽和宋羈時氣哄哄的說。
「哎,不是,老師我還沒說呢,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不對呢?您可不能以偏概全啊!」
宋羈時哀怨道。
汪偉意味深長的看向他,「知道你會,但是我就提問你,怎麼,你還不服從?不服從也沒關係,反正最後還是要提問你!」
「老師,你不講道理。」宋羈時『垂死掙扎』一番。
「沒辦法,這是老師我的權力。」汪偉是懂得如何把自己受的氣還回去的。
「……」
得知出去無望的兩人拿起書大聲的背起來,仿佛要把剛才的怨氣撒出去。
因為有了程耀陽和宋羈時的打斷,蘇塵昇並沒有立刻出發,他在等汪偉的最後決定。
「你怎麼還沒走?」汪偉一扭頭發現蘇塵昇還在位上,有些詫然。
「我在等您最後的決定。」蘇塵昇很有禮貌的回答。
「……沒有多選項,你去。」
「好。」
話音落下,蘇塵昇就跑出去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放到書桌上的《61篇》中夾著一張草稿紙,上面還有著未乾的筆跡。
恰巧此時一陣風吹來,課桌上的書被風輕輕翻著,翻了幾頁後停下來,而停的那頁夾著一張數學試卷。
好在是最後一排,沒有人會看到。
即使站著一群犯困自願站到後面的學生,他們也不會無聊到看別人的書。
誰會閒著沒事看別人背什麼書,自己的書都看不進去,更何況是別人的。
蘇塵昇跑出教學樓後就停下來慢慢地走了。
他其實並不喜歡跑步,尤其是對於一個胃病者來說。他就慢悠悠的從致遠樓朝北門方位走去。
等他回到宿舍,果不其然就看到某人躺在床上,用床單捂著頭睡覺,睡得正沉。
————
「不過,話說回來,池哥,你怎麼睡了那麼久?一個早自習啊!」程耀陽又離近幾步,「還好中途旺旺哥接到了什麼重要通知開會去了,現在還沒回來,要不然啊,肯定有他念叨的。」
「是嗎,汪偉是那麼婆婆媽媽的人?」池肆野在腦里聯想了一下,想到汪偉其實和他們沒差幾歲,但是心理年齡卻像八十歲老太婆一樣愛嘮叨。
想到這他就立馬搖搖頭,隨即笑了。
「那反差還挺大的。」池肆野笑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宋羈時搭著程耀陽的肩膀,「分班後他給我的第一眼印象是不苟言笑、是個嚴肅的老師。」
宋羈時順著程耀陽的話接著說:
「結果他第一次給我們上課時緊張到手指發顫,粉筆不小心給摁斷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笑笑,都什麼時候了,整個走廊就還剩你們三個人這感覺很驕傲是吧?」
汪偉的聲音由遠而近,走到他們仨身邊,氣憤的說。
「早上你什麼時候進班的?」汪偉看向池肆野。
「哦,還沒進呢。」
池肆野淡定地吃了口飯,然後看向汪偉。
「……你……」汪偉震驚地說不出話,「你睡那麼久?!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汪偉語氣變得嚴肅,畢竟已經高三了,可不能像高一高二一樣慣著他們了。
「醜話說前頭,下次沒有按時進班的話,你就拿著書去講台背!」
「哦,好。」池肆野摸摸鼻子,這一般都是他知道自己挨批評的下意識動作,「老師,還有事嗎?沒事我就進班了。」
「去吧去吧」汪偉擺擺手。
「啊哈哈」宋羈時乾笑兩聲,「老師,那我們也進去了。」
說完,未等汪偉回答,兩人就一溜煙地跑進教室了。
「這熊孩子們,我是瘟神嗎?跑那麼快幹什麼?」
在學生眼中什麼樣的老師最有威懾力呢?
不是平時就很嚴厲的那種;也不是經常發脾氣的那種;
最讓他們感到有震懾力的是平時和藹平易近人,與學生打成一片,很少很少發脾氣,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一旦發脾氣就很嚇人的老師。
汪偉就屬於這一種,不過他真正發脾氣的次數兩年來屈指可數。
至於程耀陽和宋羈時為何會跑那麼快,當然是因為他們怕啊,雖然剛才汪偉只是佯裝生氣的樣子,即使是這樣也給他們一種心理上的威懾感。
二班的人誰都知道旺旺哥的原則底線,只要不觸碰底線,平時就算被教務處逮到通報他也是口頭上說兩句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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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偉站在走廊處踱步,透過窗戶看著里埋頭學習的學生們,心裡一陣感慨。
多年之前,自己也是在這樣一個班中——
窗外是明媚的陽光;是將息的蟬鳴;是散發芳香的金桂;亦是少年心裡渴望的自由;
一窗之隔,裡面是起筆沙沙譜寫華章的少年們;他們寫下的不僅僅是試題的答案,更是人生的答案、時代的答案。
答案,在手中;未來,也在手中。
汪偉在外面站著,並沒有進去,直到第一節任課老師來他才離開。
二班與綜合樓隔著一條小路相望的窗外,錯落的生長著幾棵樹,有玉蘭樹、萬年青樹,還有一些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樹。
十幾隻鳥兒停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叫聲比老師帶著擴音器講話的聲音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