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一假期

  一整個「十一」假期，喬旭都陪著她。這裡轉轉，那裡逛逛，玩膩煩了，林子期就蹲在圖書館裡看書，那他也跟著，接水拎包打飯，盡職盡責地在京大師生面前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角色。

  林子期就問他：「你最近很閒嗎？不用跟著導師做課題了？」

  喬旭打著哈哈：「課題算個球，哪有你重要？」

  林子期笑道：「你這是怕我跑了嗎？天天跟守犯人似的。」

  喬旭也笑：「你見過誰家犯人只需要白天看守的？要跑晚上不能跑嗎？」

  林子期想想也是，他只有白天守著她，晚飯後還是會乖乖回自己學校就寢的。想著也許最近沒啥任務，又或者他想要休息休息，所以才這麼悠閒，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假期最後一天，倆人約了一起去唱卡拉OK。喬旭深知林子期獅吼功的威力，林子期也有自知之明，是以就這倆互相知根知底的二貨攜手同行，並未邀請其他任何人。

  一個小包廂兩百六十元，可以唱四個小時，還送水果和飲料。這個價格跟幾年前動輒上千元的KTV消費比起來，真的是便宜了好多。自八八年京城出現第一家卡拉OK開始，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十一年時間，曾經火爆一時的高檔場所已漸漸走向了沒落。

  林子期記得，前世當她能消費得起卡拉OK的時候，已是新世紀了。那時流行一個詞叫「量販式KTV」，雖然她至今也沒鬧明白這個「量販式」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便宜是真便宜。記得有次大約十個同事周末聚會，從下午唱到晚上，還贈送了免費晚餐盒飯，最後平均下來每人才收了十幾塊錢。

  再後來，曾經風靡一時的老牌KTV開始陸續關店，最終壓垮它們的，是網絡技術和智慧型手機的飛速發展。各種手機K歌軟體陸續上線，逐漸普及，大眾隨時隨地、想唱就唱，誰還願意花錢去狹小的包廂里嘶吼？

  林子期就曾用過「唱吧」、「全民K歌」、「歌者盟」等社交K歌APP，不但能觀看歌曲MV，還能各種調整，隨時切換模式，還能給自己的錄音打分。躺著唱、坐著唱、裸著唱、隨時唱，不要太隨心所欲的說哦！

  吼完一曲李娜的《青藏高原》，「麥霸」林子期終於良心發現，覺得應該給喬旭一個表現機會。

  可是喬旭卻在震天吼的歌聲和伴奏聲中，睡著了。

  林子期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喬旭睡覺時的模樣了，湊過去想要給他蓋件衣服，卻在湊近的那一瞬間被他的睡顏給吸引住了。

  他側臥在包廂里的沙發上，雙眸緊閉，睫毛微顫，刀削水磨般完美的俊秀容顏上露出了柔和的表情。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側顏之上，透過長長的睫毛，給「臥蠶」處留下了一片陰影。

  這時的手機還沒有拍照功能，否則林子期定要給他來張面部特寫，留作紀念。

  難得見他如此這般安靜，鼻息平穩、雙唇微嘟，如乖順的小貓崽般可愛。林子期不捨得吵醒他，給他蓋了件外套在身上，也靠在沙發靠背上小憩，意識漸漸陷入了混沌。

  林子期是被一陣陣的敲門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也歪在了沙發上，枕著喬旭的小腿睡得口水直流。

  喬旭也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微欠起上半身，用力把自己的雙腿從林子期的魔爪下解救出來，又扶她坐正，這才起身開門。

  門虛掩著，許是時間到了工作人員來催，開門後發現倆人正睡著，不好意思進來所以才用力敲門提醒。

  也得虧現在的手機沒有內置攝像頭，自媒體也不發達，否則就他倆這糾纏在一起的睡姿，要是被拍上網，不知要被編排出多少個狗血離奇的倫理劇版本？

  KTV的工作人員大概是第一次見這種租了K歌包廂睡覺的顧客，而且睡的還是「大頭覺」，對著他倆露出了謎樣之曖昧微笑。

  出了包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的餘輝尚在。在日光下再細瞧，喬旭雙眸下的烏青依舊明顯。原來那是個美麗的誤會，臥蠶其實是眼袋，陰影也不是長睫毛留下的，而是他的黑眼圈啊。

  林子期問他：「你昨晚沒睡好嗎？」

  喬旭便道：「還好啦。」頓了頓，又說：「可能睡得有些不安穩。」

  「不對！」林子期以一種「你別想糊弄老子」的篤定語氣說：「一個晚上睡不好，不至於留下這麼重的眼袋和黑影。你說，你到底幾個晚上睡不安穩了？最近壓力很大嗎？」

  「沒有。」喬旭矢口否認，「我是學醫的還是你是學醫的？別擔心，等我今天補足睡眠就好了。」

  林子期聳聳肩，不再跟小孩子爭辯。倆人照例一起吃了晚飯，他送她回校，再趕回京醫大去。

  晚上九點，林子期打電話到喬旭的宿舍，是他舍友接的。舍友吃過很多次林子期送的家鄉特產，對林子期很是熱情，告訴她：喬旭最近都是白天出去玩，晚上在實驗室熬通宵，不回宿舍睡覺。

  林子期心道「我就知道」。

  楊槐花有句名言，叫「家雀往哪兒調腚一清二楚」，意思是說自己對某人太過了解了，對他的行為軌跡了如指掌。

  這句話說的就是林子期和喬旭。她就知道這孩子最近一直陪著她有些古怪，事出反常，必有蹊蹺。原來他是犧牲了晚上的睡眠時間在陪伴她啊！

  是因為上次她說過的那些話嗎？他以為她得了精神分裂症，不放心她，所以想要多加陪伴。

  陳奕迅在電影《陪安東尼度過漫長歲月》的主題曲中唱道：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喬旭雖未聽過陳奕迅的歌，卻已在用實際行動踐行此言。

  林子期雖不贊同此等犧牲，卻也大為感動，內心深處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急速積聚，大有蓬勃發展之勢。

  她打了一通電話，把暖男「小安東尼」訓了個狗血淋頭，就他這種愚蠢的犧牲行為做出了嚴肅批評。那股情愫，終是被她狠狠按壓了下去，未能作妖。

  陪你把想念的酸 擁抱成溫暖

  陪你把彷徨 寫出情節來

  未來多漫長 再漫長 還有期待

  陪伴你 一直到 故事給說完

  （陳奕迅《陪你度過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