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升在樓下等韓詩詩離開，又擔心被她發現，就舉起一張六幾年的人民日報擋住臉。
腦海里的倒計時不停地流逝，他越等越心急，畢竟只能在這裡待一個小時。
五樓，沈梅家。
韓詩詩站在窗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沈東升，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傲嬌。
「哼，你以為本仙女沒看見你嗎？就你那老掉牙的破軍裝，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吧？」
「本仙女只是不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堪，你還不敢過來見我了？」
樓下，兩個小女生從沈東升身邊經過，被沈東升的衣服逗笑。
她們一邊放肆的看，一邊放肆的笑，搞得沈東升莫名其妙。
韓詩詩有些不爽：「笑什麼？他穿什麼衣服管你們什麼事？」
她掏出手機給弟弟韓千山發信息：「爺爺有一套老掉牙的中山裝，你來沈梅家樓下，把中山裝送給一個老掉牙的人。
他穿著五六十年代的軍裝，是這裡最靚的仔。另外，你再給他買一本野生動物保護法。」
這時，沈梅從洗手間裡出來，韓詩詩放下窗簾走到客廳。
沈梅打開冰箱給她一瓶可樂：「詩詩，小齒靈貓的專項獎金有譜了嗎？」
「差不多了。」韓詩詩說道：「老師申請十萬元獎金，不過國家能給一萬就不錯了。」
「一萬也不少。」沈梅抱住閨蜜的胳膊：「東升哥應該很窮，一萬塊錢對他來說是筆巨款。」
「你，是不是喜歡她？」韓詩詩盯著閨蜜，笑著說道：「這種男人是很悶的，肯定不適合你。」
「你想哪去了？」沈梅翻個白眼：「我不會找一個跟我舅舅同名同姓，長相又高度吻合的男朋友，我媽會打死我的。」
「小寶阿姨真搞笑，哈哈……」
樓下。
倒計時只剩四十分鐘，沈東升心裡越發著急。
忽然一個散步的女人坐在他身邊，覺得他的衣服很有個性：「帥哥，你在玩角色扮演嗎？」
沈東升搖搖頭，挪了挪屁股繼續看報紙。
美女再次靠近他，突然指著報紙哈哈笑：「這是哪年的報紙，蘇聯早就解體了，哈哈……」
報紙頭版的大標題是——打倒蘇修！打倒新沙皇！
沈東升急忙站起來，後退一大步跟美女保持距離。
美女的衣服十分漂亮，他的衣服卻很破，跳紅薯窖時還沾了泥，他不想弄髒對方的衣服。
女人的臉有些難看，心說道：「哪來的土包子？竟敢嫌棄貌美如花的本仙女？」
五樓，窗戶邊。
韓詩詩有些驚訝，覺得沈東升的反應有點過激了。
片刻後露出了微笑：「小沈同志是個老實孩子，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這時，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車窗緩緩落下，韓千山摘掉臉上的墨鏡。
打一聲喇叭沖這邊笑：「龍套哥，我爺爺讓我扔掉他的中山裝，你要嗎？」
沈東升轉身看見一張英俊的臉，劍眉星目桃花眼，高鼻樑薄嘴唇，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沈東升正準備開口，短褲美女直接跑到車門旁邊：「帥哥，加個微信唄。」
「汪汪……」
一個狗頭突然竄出來，踩著韓千山的腿，對著短褲女汪汪叫。
短褲女嚇得急忙後退，腳下一個趔趄，眼瞅著就要摔倒。
沈東升一個箭步衝過去，用後背擋住即將仰面摔倒的女人。
韓千山揉揉愛犬的腦殼：「不好意思美女，旺財不喜歡你的香水味兒。」
這是一條德國牧羊犬，看起來兇猛無比，沈東升不明白為啥取個名字叫旺財？
短褲女狠狠瞪沈東升一眼，心說：「誰讓你扶我的，如果我摔一跤，愛情不就來了嗎？」
韓千山一臉戲謔：「美女請吧，旺財不喜歡你，你也不是我的菜。」
短褲女郎瞬間尷尬，低著頭加快腳步離開。
韓千山下車，左手提著塑膠袋，右手牽著大德牧。
「我叫韓千山，沈梅是我姐。」韓千山遞出塑膠袋子，說道：「我姐讓我給你衣服，收下吧。」
沈東升沒有接袋子，略顯警惕地盯著他。
「千山同志，袋子裡的衣服是老爺子不穿的，想當垃圾丟掉的衣服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不要叫我同志，就叫我老鐵或者千山。」
「千山！如果是老爺子想丟的衣服，我就要。如果是新衣服我就不要，無功不受祿。」
「你這人還怪有意思嘞。」韓千山說著就拿出袋子裡的中山裝。
20世紀50年代以後，中山裝成為從國家領導人到普通老百姓的正式服裝。
韓千山手裡的中山裝雖然很破，卻很乾淨，上面也沒有補丁。
「謝謝千山。」沈東升一眼就看上了這身衣服。
「你還是謝謝我姐吧。」法拉利車門緩緩打開，韓千山說：「去車裡試試衣服？」
沈東升馬上讓他幫忙拿著帆布袋和報紙，提著衣服袋子去車上換衣服。
既然是沈梅送的衣服，沈東升也不客氣，畢竟沈梅上交靈貓會得到獎勵。
如果是奇裝異服，他也不敢穿到老家顯擺，會被穿小鞋戴高帽。
快速換上中山裝，把換下來的老軍裝摺疊起來裝進袋子裡。
這身軍裝是三舅給的，三舅在某個部隊裡當兵。
車門緩緩升起，沈東升提著袋子下車，看見韓千山坐在椅子上看報紙。
五樓，韓詩詩看見沈東升穿著中山裝，小聲嘀咕：「舒服了，這才像個人樣子。」
韓千山把人民日報摺疊起來：「東升，五六十年代的報紙有收藏價值，因為火紅年代的歷史十分神秘。
網上的小黑子狂噴火紅年代，小粉紅狂洗火紅年代，吃瓜群眾想了解火紅年代。
而那個年代的人民日報，最能展現那段像火一樣熱的歷史。」
韓千山知道沈東升沒有手機，於是掏出錢包拿出一百塊錢。
笑著說道：「這張報紙的價值在一百元左右，我給你一百塊錢，賣給我吧。」
「千山，你沒有開玩笑？」沈東升心裡掀起驚濤駭浪，心說道：「老報紙也能賣錢？」
報紙在老家不值錢，知青站天天有人民日報，知青們都用報紙糊牆、擦屁股。
「既然你喜歡這張報紙，我就免費送給你。」
「不行，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這張報紙我轉手就能賣150元。」
韓千山把百元大鈔塞給沈東升：「如果你還有老人民日報，就讓沈梅給我打電話。一百塊錢一張，我全都用。」
「千山，我有很多老報紙。三天後的這個時候，咱們在沈梅家見面。」沈東升心裡樂開花。
用眼角餘光偷看韓千山的法拉利，不知道賣多少張報紙能買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