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曉萍做飯時，整個院子裡都是肉香，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被勾出來了。
沈東升和蕭香蓮也來到院子裡。
「媽媽，我想吃肉。」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哭。
「我還想吃肉呢。」女孩的媽看看緊鎖大門的老馬家，抱著哭泣的女兒回屋。
沈東升撓撓頭，真把隔壁孩子給饞哭了。
馬天霸站在窗戶後面看窗外的動靜，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沈東升夫妻。
「曉萍，我請東升兩口子來咱家吃個飯？」他問道。
「去請唄。」苗曉萍馬上點頭。
捨得一下子送出三斤五花肉的人，家裡肯定不缺肉吃，她想跟這樣的人交朋友。
「現在別去，等我把菜炒好，肉味飄不出去了，你再開門去請人。」苗曉萍擔心鄰居過來蹭肉。
馬天霸點點頭，馬上打開柜子拿出珍藏的好酒。
「老馬，我覺得吧，你要是能把沈家媳婦調到你們單位，咱們家肯定不愁吃肉。」苗曉萍兩眼放光。
「你的腦子被驢踢了吧，胡說八道什麼？」馬天霸冷哼，「城建局是我家啊，我說調誰就調誰？」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急啥？」苗曉萍給他一個白眼。
馬天霸冷哼，坐在板凳上，隨手打開收音機。
忽然，院子裡傳來洪亮的歌聲。
「一條大河，波浪寬……」
聲音是從沈家傳出來的。
「東升也有收音機？」馬天霸突然搖頭，「不對，收音機沒有這麼大的音量。」
「曉萍，我去沈家過個門。」
馬天霸打開屋門，來到沈家門口敲門，「東升，東升。」
屋門打開，沈東升笑道，「天霸哥，快進屋喝茶。」
「老弟，我來串串門。」馬天一進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東屋客廳里放著一台彩色電視機，歌聲是從電視機里飄出來的，一個穿著軍裝的女人正在電視裡唱歌。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接過沈東升遞過來的板凳，坐下來死死的盯著電視機。
歌曲唱完，畫面一轉，屏幕里竟然開始播放地道戰。
八一電影製片廠出品，1965年1月1日上映，單位里組織他們看過這部電影，此刻他記憶猶新。
馬天霸直盯著電視機屏幕，忘記了吃肉，忘記了一切。
直到電影結束，電視機變成了藍屏，他才回過神兒，意猶未盡地搖搖頭。
「東升，弟妹，真不好意思。」馬天霸趕緊道歉，「我剛才失態了，被地道戰給吸引了。」
沈東升哈哈笑，沖他身後努努嘴，「老馬哥，被吸引的可不止你一個。」
馬天霸趕緊回頭，頓時氣得哭笑不得。
老婆苗曉萍，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坐在板凳上盯著電視。
「我的天啊。」馬天霸更不好意思了，「東升，弟妹，去俺家吃個飯吧。」
沈東升笑道，「我們要回沈村吃飯，馬哥，改天再去你家吃飯。」
「哥哥冒昧問一句，你家的電視在哪買的？多少錢買的？」馬天霸突然心癢難耐。
說到這，他馬上讓老婆孩子回家。
幾個孩子不想走，依舊盯著已經沒有畫面的電視屏幕。
「回家！耳朵里塞驢毛了？」孩子不聽老子的話，馬天霸生氣了。
「老馬哥，別罵孩子。」沈東升急忙勸道。
他靠近電視機，拿起電視機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影碟機重新播放地道戰。
在這邊能收到的電視台太少，他索性在電商網上淘了一台DVD影碟機，直接連結電視放老電影。
「電視台又播第二遍？」馬天霸撓撓頭，繼續坐在凳子上看電視。
第三遍放完，苗曉萍帶著孩子們去院子裡，蕭香蓮出去陪她說話。
馬天霸插上門，「東升弟，你有買電視機的門路？」
沈東升故作猶豫，搖搖頭說道，「沒有。」
「老弟。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別藏著掖著啊。」馬天霸說道，「我也想買一台，給個門路唄。」
沈東升長嘆一聲，「好吧。我這台電視是在省城買的，那人名叫孫擁軍，是縣辦公室韓建設的妹夫。」
「你是說管戶籍的韓主任？」馬天霸說道，「我跟他倒也說得上話。」
「馬哥啊，你去找老韓問問。」沈東升笑道，「我這台是3100元買的。」
他故意多報價一百元，這是給韓建設和孫擁軍的回扣。
「行，吃完飯我就去問問。」馬天霸感覺到餓，馬上回家吃飯。
吃完飯，他騎著自行車出門，一路來到韓建設家。
兩人都是體制內的，彼此也不陌生。
馬天霸見到了一模一樣的電視機，心裡就覺得穩了。
「老孫，咱倆不是外人，有話我就直說了。」
「東升說，他的電視是找你妹夫買的，花了3100塊錢，有這回事兒嗎？」
韓建設急忙點頭，「不是3100塊，現在漲到3200塊了。」
他知道妹夫已經成為電視商的中間人，電視商要價三千，哥倆總得掙二百的辛苦費吧。
「三千二也不是不行。」馬天霸咬牙，「讓咱妹夫幫我弄一台，行不行？」
「行啊。」韓建設說道，「不過，咱倆得去一趟省城，總不能讓擁軍給咱們送貨吧。」
「那是那是，啥時候走？」
「明天準備一下，後天上午就走。」韓建設說道。
……
沈東升和蕭香蓮離開家，騎車回到沈村。
「爸，媽，我要去省城辦點事，香蓮一個人住，我不放心。」沈東升說道，「你們先去縣城住幾天，我買了一台電視機。」
「電視機？」沈大富瞪大雙眼，「買那玩意兒幹啥？多少錢買的？」
蕭香蓮笑道，「小沈想讓你們試試電視和電燈，體驗城鎮生活。」
她摸摸沈小玲的腦袋，「小玲啊，明天咱們搬家，你和小寶以後就跟著我們住縣裡。」
沈大富、趙桂香、小玲和小寶直接傻眼。
「大哥，嫂子。」沈小玲抹一把眼淚，「你們對我太好了，我……」
「哭什麼？」沈東升把她摟在懷裡，「我教給你怎麼自己放電影給自己看？」
此言一出，家人們再次瞪眼。
「孩子，啥意思？」沈大富小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