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店。
美國佬查爾斯請沈東升去內堂說話。
內堂就是三間堂屋，建築風格明顯是中式，裝修風格透著歐美味兒。
「沈，你喜歡聽音樂嗎？」女主人戴斯走到留聲機旁邊。
「謝謝，我喜歡披頭士的作品。」沈東升說道。
「上帝啊！」戴絲驚叫，「沒想到在遙遠的東方大國，竟然也有披頭士的歌迷。」
她的表現太誇張，沈東升有點不適，「戴絲小姐，好的音樂沒有國界。」
夫妻倆一愣，戴絲再次驚呼，「上帝，你肯定是個哲學家。」
「沈，你說得不錯，音樂確實沒有國界。」查爾斯豎起大拇指，「你肯定是四九層的異類。」
「並不是。」沈東升搖搖頭，「我只是東方大國勞動人民中的一員。」
沈東升喝一口咖啡，跟他們吹牛逼。
雙方愉快地交談。
半個小時後，查爾斯說道，「沈，讓我看開始談正事吧，讓我看看你的貨。」
沈東升點點頭，轉身走到院子裡，把自行車上的電視機報到屋子裡。
打開包裝箱，笑道，「先生，太太，請過目。」
查爾斯夫妻仔細看。
從前到後，從上到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良久，兩口子確定下眼神，認為這是真貨。
沈東升暗鬆一口氣。
本來他還擔心老外能看出真假。
查爾斯把電視擺在桌子上，通上電，打開電線開始調頻。
很快，屏幕里出現畫面，京城台正在重新《洪湖赤衛隊》
查爾斯又打開聲音，馬上皺起眉頭。
戴絲驚叫，「親愛的，這不是松下三型電視機的音質，音質比松下三型更好。」
「親愛的，這可能是升級版。」查爾斯點頭，「這款電視好像比三型更高級。」
兩人用家鄉俚語交流，正宗的美國人都聽不懂，他們並不擔心沈東升。
沈東升確實聽不懂。
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眼觀鼻，鼻觀心，以不變應萬變。
夫妻倆談了很久，他也等了很久。
「沈，我很抱歉。」查爾斯說道，「像這樣的電視機，你有多少貨？」
「我有很多，要多少，有多少。」沈東升說道。
「我先要五十台，請說出你的價格。」查爾斯一臉誠懇。
「三千人民幣。」沈東升伸出三根手指，「尊敬的查爾斯先生，這是最低價。」
查爾斯和戴絲開始小聲討論，用的還是口音怪異的英語。
十分鐘後，查爾斯說道，「我們介紹你的報價，每台電視機三千元，但我們只有美金。」
「沈。」戴絲甜甜一笑，「美元和人民幣的匯率是一比八，我們給你375美元，每台。」
「沃特？」沈東升震驚地飆英語。
「查爾斯先生，查爾斯太太，這太離譜了。」
「銀行里的匯率是一比二，兩元人民幣兌換一美元，你們肯定知道的。」
「所以，為什麼給我一比八的匯率，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不不。」查爾斯擺擺手，笑道，「沈，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從兜里掏出錢包，拿出一美元遞給沈東升。
「你拿著他，隨便找到一家銀行，就能兌換兩元人民幣。」
「但拿著兩元人民幣，不管去哪家銀行，都兌不出美元。」
「也沒有人拿著美元去銀行兌換，因為美元和人民幣的黑市匯率就是一比八。」
「親愛的沈，你可以現在就去嘗試，我和戴絲等你回來。」
沈東升看看手錶，起身告辭，「我現在就去驗證，兩個小時後再來拜訪。」
「OK，我們等你。」查爾斯起身送客。
沈東升騎車離開美元店，直奔三里外的人民銀行。
自行車停在外面，隨便找個櫃檯，掏出查爾斯給的一美元。
「同志你好，請問這個能兌多少錢？」他問道。
「美元！」女櫃員一聲驚呼，眼中露出貪戀。
其他櫃員紛紛側面。
櫃員班長就在沈東升旁邊，她急忙說道，「同志，匯率是一比二，你可以兌換兩元人民幣。」
沈東升點點頭，又掏出十元人民幣，「用它能兌換五美元嗎？」
「同志，不行的。」班長馬上搖頭，「國家最缺外匯，現在的正常是只進不出。」
沈東升明白了，原來查爾斯沒有說謊。
銀行不兌換，匯率再好又有什麼用？
「同志，請問您需要兌換人民幣嗎？」班長一直盯著美元。
「不用了，謝謝。」沈東升轉身就走。
「同志，你等等。」班長直接追出櫃檯，「美元在京城不能正常流通，需要先兌換成咱們的錢。」
她竟然直接上手，緊緊抓住了沈東升的袖子，臉上都是討好。
沈東升頓時哭笑不得。
一美元就能讓班長失態，這有點太誇張了，國家想外匯想哭了吧？
「好吧，給我兌了。」沈東升把一美元遞給她。
反正是查爾斯送的試驗品，他也不心疼。
「謝謝。」班長趕緊跑進櫃檯，再拿一張兩元人民幣跑出櫃檯。
雙手遞給沈東升，柔聲說道，「我叫張玲，同志如果需要兌換人民幣，可以隨手過來找我。」
「好的。」沈東升轉身離開銀行，騎車直接去出租房。
反鎖屋門，回到未來世界。
開車去魔都民俗街買一輛架子車，帶著五十台電視回到出租房。
把十台電視裝進麻袋裡，再用青草遮蓋麻袋，拉著架子車去美元店。
查爾斯並沒有說謊，其實也沒必要說謊。
再次來到美元店，再後院見到查爾斯。
「先生，太太，這裡是十台貨，我介紹375美元的報價。」他說道。
「沈，你真是個好人。」查爾斯擁抱沈東升，說道，「我先要十台試試，可以嗎？」
「當然可以。」沈東升提筆寫自己的地址。
「查爾斯先生，咱們的交易，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吧？」
「當然不會。」查爾斯直接舉起右手，「沈，我對上帝發誓，不對人和人提到你。」
沈東升點點頭。
據說老外講誠信，他一直帶著易容面積，也不怕對方背叛。
「沈，這是你的錢，總共三千七百五十元。」戴絲笑道，「請檢查你的錢。」
「謝謝。」沈東升清點數目。
第一次交易圓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