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耀沉默良久。
「對不起，我暫時不能把她交給警察。」
江璐思秀眉緊皺：「為什麼？」
戰時耀眼眸暗沉：「你不相信我？」
江璐思搖搖頭：「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覺得傅永姍既然犯了法，就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無權私自處置她。
「是不是傅老太那邊給了你壓力？」戰時耀微微眯了一下眼眸問。
江璐思深吸一口氣：「你就當是為了我，把她交給警察好不好？」
如果按照傅老太的意思，是要她求戰時耀放過傅永姍，也不同意她報警。
可是她覺得應該把傅永姍交給警察。
這才是最合適的處置。
戰時耀盯著她的眼：「如果我不答應呢？」
江璐思看著他輪廓分明的線條，胸腔里憋著的那股怒氣不受控制地爆發了出來。
「說白了，你就是想要親自給小芙報仇？」
她冷諷地看著他：「小芙大著肚子，被景維倫甩了，你看她可憐，要把她接回來照顧，我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小芙死了之後，你天天沉浸在失去她的悲傷中，也不願意回家，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現在只是讓你把害死小芙的幕後主使交給警察，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
她心裡是真的委屈了。
以為自己之前為戰時耀犧牲了這麼多，他都看在眼裡，感激在心頭。
為什麼只要一牽扯到小芙，他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難道小芙對他而言就這麼重要嗎？
如果小芙真這麼重要的話，他為什麼不乾脆跟她離婚，迎娶小芙算了？
如果他那樣做的話，或許小芙就不會死了。
而江璐思也情願戰時耀那樣做。
因為戰時耀那樣做的話，他就不用帶著對小芙的愧疚，勉強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了。
江璐思實在受夠了。
在眼淚快要跌落眼眶的時候，她轉身離開。
「思思！」
戰時耀低聲叫她。
江璐思不理。
她加快腳步往臥室里走。
戰時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重新將她扯到欄杆邊上。
他大掌撐到江璐思的身側，聲音低啞：「我有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妻子，你還不清楚嗎？」
或許以前江璐思很清楚，也十分相信他。
但這次經歷過小芙的死，她已經不這麼認為。
江璐思抬起下顎，目光深深地凝望著他：「你真的認為你對小芙沒有一點感情嗎？」
「你如果真的對小芙沒有一點感情的話，為什麼你看到她懷孕後過得那麼辛苦，會心生同情？」
「為什麼她死的不明不白，你一定要追究到底？還要替她報仇？」
「即便我說把傅永姍交給警察處置，你都不放心？一定要親手給小芙報仇？」
「你到底把她當成你什麼人了？兒時的玩伴？普通的朋友？還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最後幾個字，江璐思是隱忍著心酸吼出來的。
像是水沸騰到了一個點，根本冷卻不下來收住自己的脾氣。
她已經隱忍到了極致。
作為妻子，她覺得她已經給予丈夫最大的寬容。
可是戰時耀卻得寸進尺。
他對初戀情人小芙的感情，根本收不住！
江璐思太陽穴抽疼得厲害。
她本以為她跟戰時耀經歷了那麼多，還能夠像現在這般相愛不容易。
本來小芙已經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可現在她卻覺得小芙比活著的時候，更能對她跟戰時耀的感情造成影響。
像是真的太累了。
心很累了。
江璐思緩緩蹲下身子，雙手緊抱住自己的頭，聲音啞得不行。
「我承認，我對小芙並非沒有一點感情，但絕非愛情！」
戰時耀也蹲下身子，認真地凝望著她。
他以為她能夠理解他。
卻沒想到她隱忍了這麼多。
背負了這麼多。
她自己就快要無法負荷了。
戰時耀將她抱在頭上的手拉開。
她臉頰上，已經淌滿了淚水。
他知道也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是他最近太沒有顧及她的感受了。
小芙死的太突然。
他一心只想查清楚小芙的死，替她報仇，也算彌補自己心裡對她這麼多年輕的虧欠。
卻沒考慮到江璐思的立場跟感受。
一味地要她容忍，他對初戀情人的愧疚。
「對不起！」
戰時耀認真地向她道歉：「是我沒處理好，害你這般難過。」
江璐思淚水止不住。
戰時耀抬起手朝她臉上伸過去時，她淡淡地別開臉。
也許是哭過、喊過、情緒發泄過了。
她臉上的表情沒剛才那麼激動了。
心情也冷靜了下來。
江璐思知道，小芙的死總要有個了斷。
戰時耀不可能不給死去的小芙一個交代。
而小芙這次也確實因她而死。
這件事必須有個了結。
她斂了斂眸子，正色看著他：「你把傅永姍交給警察，我答應你收養小芙的兒子！」
戰時耀怔了怔：「思思？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江璐思唇邊划過一抹嘲諷：「你就當是吧。」
戰時耀眉頭緊蹙。
江璐思抬頭緊凝著他：「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對外公布，說小芙的兒子是我生的，讓她的兒子不用頂著養子的名義，養在我們家，而是成為你戰時耀合法的繼承人！跟我的孩子有著平等的繼承權！」
如果真的有什麼辦法，可以消除戰時耀對初戀情人的愧疚的話。
就只能如此了。
可是戰時耀聽完江璐思的話，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知道這是江璐思委曲求全的辦法。
並非出自她的真心實意。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重新拽了起來。
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下巴擱到她纖細的肩膀上，嗓音沉而啞，「我是虧欠了小芙，但我更不想虧欠你！你放心，小芙的兒子我會處理好的！至於傅永姍，我打算私自處置她，就是不想她再有機會出來害你！既然你說要把她交給警察，你才安心，那我就照你的意願，把她交給警察。」
江璐思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她。
抬起頭來，驚愕地望向他：「你……說真的？」
戰時耀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替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