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下室

  逼仄的地下室內，昏暗搖曳的燈光照射在印有大片水漬的牆上。牆角的牆紙脫落露出黃黑的牆壁，牆壁正中間貼著的兒童拼音貼紙以及兒童圖畫彰顯著這裡有人居住。

  房間內僅有的家具就是一個窄小的衣櫃一張翻倒的摺疊桌。藍色的地板革上凌亂的被褥衣物散亂的書籍在無聲的訴說這裡剛發生了爭鬥。

  渾身血跡的少年蜷縮在牆角已是陷入了昏迷。

  左上角的換氣扇還在呼啦啦的轉著，少年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感受了下最大的痛來自後腦以及胃部，只覺得好餓好渴，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進食了。

  張張嘴嗓子要冒煙了，想要爬起去水龍頭喝水，卻渾身疼痛的無法動彈。

  「吱嘎～」

  地下室鐵門打開，一個老頭端著一碗清湯麵進入，又緩緩的關上了門。雖然歲月斑駁了頭髮卻依然能看出這是個帥老頭。

  「今天吃了這碗面我就再無義務養你了，也算是給你媽一個交代。」說完就將碗放在了少年面前，蹲下身一把抓起少年的長髮，赫然是一張皮包骨的臉。

  縱使鼻青臉腫半眯著眼睛，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很漂亮。臉上依稀能看見他不正常的紅暈，紅血絲遍布了他的左眼球，看著自己的傑作老頭笑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今天心情好，暫且放過你……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心情很差，那個該死的李老頭又在諷刺我！

  他跟我講他家老太太又給他炒了什麼菜，女兒給他買了一部按摩椅。

  他什麼意思？嗯？他在諷刺我這些我都沒有！我都沒有！」說完老頭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少年的頭，一拳又一拳。

  【不要，我錯了我錯了，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因為激動老頭的面部整個扭曲起來，罷了又起身狠狠地跺在少年的身上，少年連痛呼聲都發不出了。

  老頭見少年沒有反應，便覺得無趣，拿起那碗面扣在了少年的臉上。

  窒息感撲面而來，少年被麵湯嗆得咳嗽幾聲便又沒有動靜了，見狀老頭冷哼一聲摔門離去。

  地下室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面，除了隔擋起來的衛生間只有二十平米。

  不管太陽升起月亮落下，地下室永遠只有頭頂那一簇燈光。

  不知過去多久，少年緩緩睜開眼睛一時不知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碗還蓋在臉上，恍惚間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好餓】

  慢慢掙扎著坐起抓起干在臉上地上的麵條餵進嘴裡咀嚼。等吃完才算恢復些力氣，靠在牆角。

  【嘶～頭好痛】伸手摸向後腦，隱隱還有乾涸的血跡，才想起上上次被打時磕在了桌角，好在摺疊桌一邊承受不住重量傾倒，才保住一條命。

  又歇了一會，少年扶著牆跪著去隔擋的衛生間水龍頭接水喝。喝完環視這一畝三分地，亂糟糟的一片。

  【媽媽喜歡乾淨，我得收拾乾淨等媽媽回來。】於是又慢慢將地上的被褥靠牆疊好，衣服也疊好收進衣櫃裡。

  扶起摺疊桌放好，只是還沒將格林童話，十萬個為什麼等書籍放在桌子上。就聽啪的一聲，摺疊桌倒地不起，壽命截止在上次一磕。

  無奈將摺疊桌頂著牆和衣櫃的直角放好，才輕輕將書筆整齊的排列在桌上。

  轉身拿起廢舊T恤打濕，擦乾淨地上的血跡，只是這樣少年呼出的氣就跟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

  坐下緩了會，又去衛生間刷牙洗臉，脫去衣褲輕輕擦拭著，身上哪裡還有一片好肉，或者說身上就沒有肉。

  蝴蝶骨肋骨腕骨誇張的突出著，膝關節肘關節看著都比腿臂大的多。

  再看身上除去從左到右橫穿後背及腿上的幾道黃色條狀，前胸後背幾坨綠色，還有腹部明顯的青紫色。

  毛巾划過那片青紫，少年明顯的抖了一抖，深呼吸幾下，又鼓起勇氣繼續擦拭，熟練的讓人心疼。

  整理完畢，在地上鋪開薄褥子，枕著一件破棉襖側躺進被子裡。

  顫抖的睫毛顯示著主人並不平靜的心，呼的淚珠一滴滴砸在破棉襖上。少年一手抓著被子，一手半環著自己，輕拍哄自己入睡。

  【阿晨不哭，阿晨不怕，壞外公走了，等媽媽回來就好了，阿晨不怕。】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把自己哄睡了。

  睡了很久，阿晨餓醒了，餓的再也睡不著了，沒法只能爬起來去水龍頭接水喝。

  喝完就靠牆坐著發呆，實在無聊了就翻翻書，裡面還有很多字他不認識，但內容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看圖就能講出來。

  又過了大概一天，今天外公還是沒有來送飯，阿晨也不在意，已經習慣了喝水飽的日子。

  可是接下來應該有兩天了，阿晨已經餓的坐不起來了，歪倒在地上，這幾天只喝水。身體裡本就少的能量根本不能維持他做別的事，只能維持基本的生命。

  昨天又開始發燒了，看著房頂的光暈，阿晨感覺天旋地轉。

  想要活下去的毅力趨勢他將右手大拇指放進嘴內咬了一下，竟連咬破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無意識吮吸著手指，一股清流流入，剛緩解了嗓子的乾渴和胃部的疼痛，漸漸的又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