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世丑貌
雲塵景笑而不語,烏眉些揚,聽馬車內那位真正至高無上的主子終是耐不住了。
「這天下莫非是黑白顛倒目無王法了,劫車的反倒變成被欺的?」
聲音清越低潤,若雪山中的一口冰泉,清美華麗,聽在人耳朵里像是人七魂六魄被迷了進去。
眼看四周六道人影除了那搖扇子的雲塵景,個個寒噤地跪了下來,甚是卑微。
兩個侍從抬來一張踏腳凳,擱置在了馬車邊上。光是看這隻凳子的材質,都知道是不凡的華麗之物,與那馬車內的棋盤是一路的天價玉石打造。
白麻布鞋落在玉石面上,樸素,但難掩天生讓人仰視的高貴。
白袍拂地,片土不沾的絕塵。
宛如所有敢玷污這片白的物體,都必然一個不留地消失。
這是個怎樣貴如天子的人?或是說,此人本身已貴如天子?
林間靜謐,像是只剩眼下這張可令天地全然失色的白淨玉貌。
三千烏墨,迎風徐徐散開,猶如一幅展開的墨畫,風景美到讓人窒息。
白與黑,如此奇特地融合在一個男子身上,一點都不突兀,像太極,柔和的表象,內腹鋒芒,中心是黑暗幽深的無底洞。
這個完美到像是讓人不敢褻瀆的男子,花夕顏卻只看到他後面一片冰寒。
好冷的面癱男。
感覺娘親一直看著眼前的男人,花木容著急地抓住娘親的衣擺:娘,他沒有木木長得好看,對不對?
花夕顏低頭看了下兒子,突然不確定地想再捏兒子一把小臉。
手指摸到兒子臉蛋時,瞧兒子這雙眼睛,桃花的丹鳳眼,傻乎乎的瞳仁表面,眨一眨時卻像個洞吸人魂魄,竟與眼前這兩名各有春秋的男子各有相似。
像觸電似的縮回了指頭,花夕顏用力甩掉心裡的念頭。
上天保佑,她兒子絕對不是什麼三大公子四大公子的兒子。
指頭再敲下兒子的腦瓜:傻孩子,娘再怎麼瞎了眼,又怎會看中這種男人?
太漂亮的男子,放在身邊就是株毒草,好看不好用,只會害到自己。
一道青影上前向她喊話:「取下面紗,俯首認罪,可以饒你們不死。」
花夕顏心底哀嘆。話說,她是哪裡得罪他們了?沒劫財,沒劫色,沒構成犯罪吧。
她懷裡的兒子比她更著急。
怎麼辦,娘親要和他一塊被抓進監獄了,可他們母子絕對是被冤屈的。
花夕顏沒來得及捂住兒子的嘴。
小八字眉怒撇沒商量:「你不准抓我和我娘,我和我娘不是土匪。」
「你娘不是要劫人嗎?」
小木球盛怒,這頑固的傢伙怎麼說不通,他娘明明都:「我娘說了看不上你們倆,你們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癩蛤蟆?
天鵝?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停留在了被指為癩蛤蟆的那襲白衣上。
傲視於世間上的青黛眉間,對於世間的目光向來視而不見的,如今,卻被逼得竟是一絲極限了,不咸不淡的眉間隱隱蹙緊。
撲通。
從樹上滑落到地上,雲塵景扶住樹幹喘息不已,這笑得,腸子要抽筋了。
萬爺面上的顏色,籠罩在了樹蔭底下,倒不見得怎麼清晰。
花夕顏這會兒真有些可憐這人:要知道她兒子宛若天真無邪的嘴巴,才叫做真正的毒舌。
偏偏自己兒子,每句話都是和這位高高在上的神仙男勢不兩立。
「兩位公子爺,這是場誤會,我們真沒想劫你們的車。你看,我們既沒有動你們的錢財,又沒有想殺人滅口。你們如此定我們母子的罪,是不是有些冤了?」
說起來,有個車夫不是中了她什麼邪術嗎?
手執玉扇撐開,搖曳若是神仙,吊兒郎當地叫了句:「青虎過來。」
一道紫色的影子,聽聲而出,不知從何處落下,翩然而掠過林間的身影宛如閃電鬼魅,瞬間跪在了雲塵景面前。下巴微含,單膝謙卑跪下,只見其側顏俊秀年輕,額佩玉飾,同樣應是個身份不凡的男子,卻只為面前的雲塵景而跪:「雲主子,不是中毒,也不是內傷,比較像是被點了穴。抽出針後,即可以解開。」
如此一說,真不是沖他們暗殺而來的人?
「萬爺。」雲塵景側臉貼到萬爺耳邊,「我看,不像是,不如——」
萬爺眼神垂落到花夕顏懷裡的小木木,這孩子一雙眼睛,讓他眉又一蹙:「要放,要放的明白。不是劫我們的車,想劫誰的車?若做的是正事,何必蒙面呢?」
說來說去,就是想看她黑布下面的臉。
要看即看唄。
只要他們不後悔。
「若我揭了面紗,你們看了我的臉,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黑布蒙蓋嬌顏,唯獨偏要留下雙杏眸,像是打開了扇窗,窗口無限美好的風景引人入勝,瞧外形如柳葉的眸子,水靈靈的,流光飛射,動人心魄,若天上的一抹新月,灼灼光華,照得人刺眼。
不過,在雲塵景看來,這麼一雙眸子,不僅僅是美而已。
美艷的瞳仁烏白分明,黑的那部分,像極了牡蠣肚子裡名貴的黑珍珠,漂亮的,寶貴的,同時,卻是極具危險的。
誰敢觸動一下,必是要被反咬一口。
瞬間的寒!雲塵景不知覺摸了下自己手背,好像已被什麼叮了一口。
見時機已到,修長美好的指尖捏住系在後腦勺的黑紗結頭,輕輕拽拉開來,黑色的面紗迎著風,像落下的帆吹散吹落,一寸寸地露出底下的皮膚,五官。
四周,先是慢慢充滿驚色的抽吸聲,到黑紗落下到一半的剎那,猛然是一道巨大的倒抽。眾人面部驚懼,古怪,抽寒氣的絲絲聲,聽來竟都是不自禁地帶了寒戰。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美人的鵝蛋臉,嬌艷眉,舉世無雙的杏眸。膚如玉桃,鼻兒小巧,兩片薄唇巧笑嫣然,風情萬種,獨領風騷。
唯獨是那桃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