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聖旨一出,姜漓便是後宮的一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得搬去長春宮。
高沾親自去辦的差事,自不會怠慢了姜漓。
御前何順前來相送,替她收拾東西,臉上的喜色遮不住,「奴才早同主子說過,主子造化不小,如今也算是圓了奴才的那話。」
皇上登基以來,雖未選過秀女,可太上皇當政時,何順已在內務府當差。
那時,秀女留下來,最高的位份,不過也只是個貴人,今日皇上卻直接越了好幾個等級,封了姜姑娘為婕妤。
在後宮的地位,也僅次於兩位貴妃。
這可不是大喜事嗎?
姜漓對窗而坐,那笑容極淡,何順一時竟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歡喜。
姜漓之前的事,何順都清楚,只道她心頭還惦記著那外頭的景色,嘆了一聲,便也沒往下說,問她,「姜主子還有什麼可收拾的?」
姜漓搖了頭。
屋裡的幾身衣裳都是當差時穿的,如今也排不上用場,姜漓只拿了一個木箱,將皇上送的那副手套,和自己的幾個香料包子裝上。
那枚玉佩,則是一直隨身攜帶。
何順收拾好了東西,姜漓打算出干武殿,高沾才過來相送。
姜漓放心不下,問了高沾,「高總管可有姜家的消息。」
高沾知道她問的是何事,道她萬事機靈,怎的到了這事上為何頻頻遲鈍,便直接點明了道,「都到這步了,姜主子怎的還不明白,這天底下,誰不奢望得了天子的庇佑,姜主子能有這福澤,還怕姜家落沒了不成。」
姜漓謝過了高沾。
若真如此,姜家的這份恩,當是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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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姜漓便住進了長春殿。
前頭御花園裡太上皇后的茶會,還熱乎著,後宮已添了一位主子。
先前姜漓路過園子,被惠貴妃堵住立了半日,還是御前當差的宮女,一個轉身,就成婕妤了,旁人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嫻貴妃最為清楚。
可嫻貴妃也很迷惑,想不明白怎就成了這個局面。
她把握十足,捏住了姜漓的命脈,篤定了她這回不會有好下場,結果卻成了一股助力,親手將姜漓送到了婕妤的位置上。
太上皇后宣韓焦和皇上時,嫻貴妃也在。
本是一人安靜地坐在一旁,皇上和太上皇后起爭執的那陣,嫻貴妃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
她是親眼見證了皇上是如何護姜漓。
那番清冷的性子,爭起一個人來,一身的霸氣,渾然天成,嫻貴妃直瞧得芳心大亂。
可諷刺的是,讓他相護的那人,卻不是她。
嫻貴妃氣急,「本宮日防夜防,防榮華殿的那位,如今倒是半路殺出個妖精來,竟讓本宮丟盡了臉面。」
嚴嬤嬤只能相勸,「姜漓的名分是遲早的事,進了御前,替陛下上夜,怎可能再放出宮,奴婢瞧著,倒也不全是壞事,起碼搬出了長春殿,離陛下遠了,往後要見一面,可就得離幾個宮,豈能再日日伴君。」
嫻貴妃的火氣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直罵了幾聲,「狐狸精。」想不過,回頭就衝著嚴嬤嬤紅了眼圈,「她到底用了什麼本事,竟讓陛下維護至此,還同姑母翻了臉,還有表哥,明明就是有婚約在先,世子夫人都滿足不了她,你說說,她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嫻貴妃那頭不好過,惠貴妃也不好過。
先是瞧見了那簪子,後被王嬤嬤甩了臉,一口鬱氣還未緩過來,便聽說那宮女已經成婕妤了。
「人還是韓世子的未婚妻,說是內務府去年選秀的名冊出了問題,弄錯了人,這話也就拿出來糊弄人,名冊要是出了問題,韓國公不早就有動靜了?姜家又豈會不吱聲?」
玲瓏只覺得不可思議,憤慨之後,便是一臉的不甘。
皇上自登基後,何時這般用心待過主子。
「行了,小心禍從口出,聖上的心思,豈敢隨意揣測。」惠貴妃止住了玲瓏,可那眼裡的淚還是沒止住。
玲瓏瞧著心酸,啞聲說了一句,「這好端端的,怎就突然都變了呢......」
惠貴妃淒涼地一笑。
早就變了。
那雙眼睛每回瞧了,就似是從未熟悉過,陌生的讓她生寒。
當初她熟悉的那個人,就似是早已死在了那場戰爭上。
惠貴妃坐在門前,瞧著那天色一點一點的沉下來,直到最後的一絲餘暉退盡,才同玲瓏道,「明兒派份禮,同姜婕妤道賀一聲吧。」
**
姜漓搬去了長春殿。
干武殿內,又只有高沾守在了御前。
一場梅雨過後,多地呈上摺子,大大小小的災情,齊齊報上來,周恆瞧完了,天色已經擦黑。
往日有姜漓伺候,每回一到黃昏,案前香爐子裡的薰香便會重新換一爐。
周恆今日翻完摺子,偏頭見那青煙彎彎曲曲,似有似無,捏了捏額頭,昏昏沉沉之時,喚了一聲,「過來。」
待高沾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周恆抬頭,見是高沾那張臉,眼裡閃過一絲細微的怔愣。
高沾便知,陛下喚的人不是他。
「陛下有何吩咐?」
「下去。」周恆轉頭繼續翻摺子。
高沾瞧了一眼那滴漏,提醒道,「天色晚了,陛下安置吧。」
周恆沒動。
高沾知道,陛下這毛病怕是又要犯了,這番坐下去,大抵今夜又沒個好覺。
姜主子沒來之前,陛下的這毛病,無藥可醫,後來有了姜主子,陛下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如今,卻又回到了之前。
姜主子雖被封了位份,但也限制了許多,不同往日當宮女時自在,能日日伴在陛下身旁。
是以,陛下最開始並未急著收了姜姑娘。
這些高沾都看得明白。
高沾趁著周恆看摺子時,悄悄出去了一趟,再進來,便同周恆道,「這幾日夜裡悶熱得很,殿下今夜要不去含熏殿歇息?」
片刻,周恆應了一聲,「嗯。」
天色黑透了,周恆才出了干武殿。
含熏殿是偏殿,因周恆時不時過來居住,每夜都有人守著,周恆到了殿門前,裡頭燃著燈火,周恆並未察覺出異樣。
跨過門檻後,才見到燈火下立著一道倩影。
姜漓垂目,似往日那般上前喚了聲,「陛下。」
封了婕妤後,姜漓碧色的衣裳換成了一身桃粉,蝴蝶盤扣上的立領,裹著那雪頸,瑩白的膚色映出淺淺的一層粉,猶如初綻的桃瓣。
周恆的臉色並沒多大意外,腳步走了過去,「嗯。」
姜漓早已在屋裡熏好了香。
適才高沾派劉貴過來傳話,說怕陛下睡不好,夜裡離不得薰香,要她去含熏殿焚爐香,她便來了。
剛忙完,屋外就有了腳步聲。
如今兩人撞上,姜漓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周恆立在了她跟前,問了聲,「住的可習慣?」
姜漓垂目道,「多謝陛下,都好。」
周恆往榻前走去,姜漓忙望了一眼門前,卻沒見到高沾,只好又上前伺候周恆脫靴。
姜漓跪坐在他跟前,這回那頭上再也不是一頭素髮。
那白玉簪子插在了上面。
倒是學乖了。
周恆瞧著她微微露出的一點額頭,自行蹭了旁邊的便鞋,起身往浴池走去。
姜漓立在身後,又往門口看了一眼。
正巧周恆回頭,掃了她一眼,直接滅了她希望,「留下。」
待一切收拾妥當,姜漓同往日上夜一般,只留了一盞微弱的燈放在稍間,朦朧的光線溢進來,瞧得模模糊糊。
周恆依舊坐在床沿上等她。
姜漓並非頭一夜與他同榻,可今夜卻不一樣,她已經是他後宮裡的嬪妃,無論發生什麼何事,都合乎常理。
且今夜那床榻上,只有一床錦被。
姜漓躺上去,閉上眼睛,不敢去動那被褥,床前的落幕卻是遲遲不落,身邊的人也沒有動靜,正忐忑時,周恆道,「不必再合衣。」
以前她陪|睡,隨時都得起來伺候,皆是合衣躺下。
姜漓繃直了身子,沒動。
周恆也沒動。
僵持了一瞬,姜漓終是坐起了身,伸手去解那蝴蝶盤扣。
周恆沒再看著她。
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姜漓再次躺下,周恆手一伸,將錦被分了一半過去。
一股溫溫熱熱的體溫,從被褥下慢慢地溢過來,姜漓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味道並不濃烈,卻鑽進了她腦子。
周恆終是將那幕簾放了下來。
姜漓的心跳的厲害,起初,並沒有半點睡意,後來,被身旁的那股暖意一烘,漸漸地有了倦意,竟是不知不覺磕上了眼睛。
一陣迷糊後,跌入了夢中,姜漓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阿漓。」
她又回到了秦府。
周恆的瞌睡一向很淺,身旁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傳來時,周恆睜眼測過頭,眉頭輕擰,低聲喚道,「姜漓。」
姜漓沒醒。
周恆起身拉開幕簾,微弱的光線下,那汗珠子沾在姜漓的額頭上,已浸濕了一片髮絲。
周恆的手從被褥下伸了過去,將她緊捏的拳頭攤開,捏住了她手心,又喚了聲,「阿漓。」
那急促的呼吸聲,終是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直到歸於平靜,周恆才挨著她躺下。
兩年的久財崖藥谷,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叫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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