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
蘇小虎蘇子真三個男孩一個個神情嚴肅,再次站到高蹺上重新把那個代表塔身的三角形組了起來。
蘇小蘭她們也格外小心,幾乎每一步動作都經過彼此的再三確認後,才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然而,登塔需要一定的技巧,並不是想成功就一定能成功的。
沒過多久,蘇小蘭的膝蓋剛爬到蘇子真的肩上。三個男孩的鐵三角就再也堅持不住,嘩啦一聲又和剛才一樣被扯散了架。
幾個孩子哎呦哎呦地掉了下來,全倒在草地上摔得橫七豎八。
幸好的是高度不高,加上地上又是厚厚的草。幾人都沒有受傷,很快就爬了起來。
「沒事,我們再來!」
蘇子真滿臉不服氣,他給同伴們打勁,「妞妞那麼大個,我們都能把它從泥里拔出來。我就不信我們組不成區區兩層塔。」
「對!我們肯定可以的,再來就是。」
「我也沒問題。不是說失敗是成功他碼嗎?再多來幾次就好。」
幾人紛紛回答。
蘇晚坐在一邊好奇地看著他們,聽到這裡連忙出聲打氣,「蘭姑姑加油,小虎哥哥加油,子真哥哥加油……」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晚晚也加油!」
幾個孩子笑呵呵地朝蘇晚揮了揮手,圍在一起仔細地交流著經驗,很快信心滿滿地站起來,開始重新嘗試。
然而沒過半分鐘,新一輪嘗試在「嘩」一聲中再次散了架。
再來!
幾個孩子不信邪,咬牙切齒地跟老天較上了勁。
蘇武鼓勵了幾句便沒再注意他們,自己在一邊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莫文斌打來的。
他開了個小號混在養心谷的威信群里,所以蘇武他們說些什麼事,莫文斌都能知道。
甚至有時他還會在群里露一下臉搭上幾句話。只不過大家通常都不怎麼答理他罷了。
不過莫文斌臉皮奇厚。
儘管大多時候他說話都沒人理睬,但這傢伙也毫不在意。甚至看見蘇武他們在群里對話或討論事情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喜歡插上一兩句嘴。
那怕蘇武他們聊的內容與他莫文斌主管的旅遊業絲毫沒有關係。
有時候蘇武幾人煩不勝煩,就會動用群主的權利,直接把這傢伙禁言甚至踢出去。
不過莫文斌也算有本事,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又重新潛進了群里來。
「蘇老弟,你們養心谷真的準備要在重陽節當眾登人塔?」電話那頭在嗤著牙,明顯的不贊同,「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他道:「現在養心谷並不缺遊客。相反因為你們自己限客,多的是遊客進不去玩。根本用不著再搞什麼特殊節目來吸引人氣。」
「不關人氣的事。」蘇武回了一句,抬頭望著南邊山巔上那幾座高高聳立的輸電塔出神。
他明白莫文斌的意思。
成功登頂人塔十分困難,甚至可以說九難成一。
首先它需要有足夠多的人參與才能把塔給組起來。
別看現在養心谷大多數族人都回到了村子裡,然而除去蘇晚這些年紀太小的和大祖母那些年紀太老的,剩下總共也就六百人左右。
然而組成塔基的第一層和第二層需要大量的人,這點人數估計還不太夠。
另外,從第三層開始它對每個年齡段的人都有一定的要求。比如身處同一層的成員,別的可以不提,至少每個人體重和身高不能相差太多。
就拿眼前七歲的蘇小蘭和她的兩個堂妹來說。如果三個姑娘體重相差太多,往往一起向上爬時,稍重的那位姑娘能直接把人塔扯歪,然後導致整體崩塌。
又比如同一層人里,有一個長得特別高,其他都差不多。那她上面的人就難以適從。這塔自然也就沒辦法再搭建下去。
此外,除去以上硬體上的要求,軟體的要求也同樣苛刻。
塔樓時需要所有人都緊密配合,毫不猶豫向上爬,然後找好自己的位置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只有有人稍微遲疑或失誤,那麼人塔同樣會瞬間崩塌。
「既然不關人氣的事,你們還它折騰什麼?」莫文斌難以理解,「難道你不知道登塔很危險嗎?」
「不如安安靜靜過個節吧。」
莫文斌沒說錯,登塔確實有危險。
人上站人,一共九層才封頂。那怕平均下來每層人身高1.2米,九層加起來也足有十米多,那可足足有三四層樓高。
只要人塔發生意外崩塌,最上面的孩子從三四樓的高度摔下來,那可不得了,其危險性可想而知。
蘇武沒有解釋原因,更沒有把問題推到大祖母身上,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放心吧。上面的孩子我會讓他們戴上保護頭盔,另外我們也會事先作好所有的安全準備。應該不會有事的。」
他忘了加上一句,就算人塔發生崩塌,以他自己的醫術,也應該不會鬧出什麼問題來。
唉!
莫文斌一聲長嘆。
他一聽蘇武這語氣,就知道重陽登人塔這事養心谷方面已經作出了決定,沒有商量、更改甚至取消的可能性。
「蘇老弟,」莫文斌只好打起精神,「有什麼需要縣裡幫忙嗎?」。
他道:「你們有什麼需要儘管說,縣裡一定會給予最大的支持。」
沒辦法,養心谷現在可是他們浮山的稅收大戶,同時更是很多人的前程所在。
不支持不行。
而且登人塔固然有著種種的困難和危險,但其本身的意義重大。如果養心谷能登塔成功,縣裡再仔細操作一番,或許浮山其他地方的旅遊也能趁機搞一搞。
畢竟,自古以來養心谷在浮山/縣域裡影響力巨大。漫長的歲月中,不少村寨都和他們結過親家,漸漸地也跟他們一樣興起了這登人塔的習俗。
只不過養心谷登的一般是五人九層,俗稱九五之塔。而其他那些實力強些的村寨登得的是四人六層,那些更小的則進一步減成三人六層。
顯然,隨著每層的人數增多以及層數的增加,成功封頂也就越來越困難。
莫文斌就不信了。
同樣的東西,最難的養心谷都搞得起來。其他村寨也是兩條腿扛個腦袋的人,沒理由他們搞不起來。
只要其他村寨能搞起來,那他莫文斌的前程就會更加的燦爛。
蘇武收回目光,笑道:「暫時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一定會找莫副你幫忙。」
莫文斌點了點頭,忍不住有些好奇。
「蘇老弟,既然養心谷決定要登人塔,你們應該是早有了計劃了吧。不知道你們是準備登幾人幾層呢?」
蘇武沉吟著,這確實是個問題。
養心谷現在人不少,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從蘇建國到蘇武這兩三代之間出現了嚴重的斷層。而他們這些人偏偏又是整座人塔的核心支柱,如果找不到足夠的人,那就麻煩了。
蘇武笑了笑,含糊地回道:「至於幾人幾層,我們也還在討論。要是討論出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告訴莫副你。」
莫文斌氣得牙痒痒的,卻是不好再追問。免得一會兒自己的號又被人踢出了群。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蘇武扭頭一看,
那邊的蘇小虎他們一個個沉著臉咬著牙,還在登塔嘗試、失敗、再嘗試的循環之中。
蘇小虎蘇子真這些男孩還好,他們平時就練著武,身子骨一直不錯。加上他們只要站在高蹺上手挽手形成三角形就行,幾乎不費什麼功夫。
然而蘇小蘭和另外兩個女孩則快到了極限,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甚至連抬手向上爬都有些困難。
啪啪!
蘇武連忙拍了拍手,把他們叫停。
「好了好了,欲速則不達。小虎小蘭你們已經累出一身大汗。今天就到此為止,先回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