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活怎麼樣啊?」主任關心了一下從前熟悉的學生,「看你天天往一中湊,我老覺得你還沒畢業。」
連一中的門衛都麻木了,見了肖彥,就主動放行。
「很好。」偶爾還有男朋友幫忙上課,能不好嗎,「越來越好。」
過完今天,洛知予也要畢業了。
「時間過得還挺快。」吳主任一路勸架勸過來,和肖彥與洛知予也算是很熟了,「當時洛知予才高一,也不知道你幹了什麼,我估計你也沒幹好事,那孩子追著你打,我就想這零匹配度果然是名不虛傳。」
「後來你們的關係也緩和了一些,也都很懂事,還能在比賽時放下糾葛住一個房間,很省心。」
肖彥:「……」
「我看了洛知予的生日,在今年六月底,以後都是大學生了,別動不動就打架,給我們一中丟面子知道麼。」
「好好好,知道知道。」肖彥答應著,「放心,我們都懂的。」
「是一笑泯恩仇還是分道揚鑣,你們兩看著辦吧。」主任就勸到這裡了,「哎,你比洛知予好說話,到底是大了一歲。」
「不,洛知予也很好說話的。」肖彥習慣性地維護洛知予,「脾氣也不壞。」
吳主任:「?」
「我勸完了?」吳主任不敢確認。
「真不打架。」肖彥把手中的一疊培訓班GG折成了紙飛機和紙船,「主任你說這麼多我都聽進去了。」
「嗯。」吳主任嚴肅點頭,「那你怎麼還不走?」
肖彥:「???」
考最後一門文化課的那個下午下起了暴雨,洛知予放下筆,等待著交卷鈴聲的響起,周圍還是一片寫字的沙沙聲,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劃出透明的痕跡。
考場校門外送考的老師和家長大多都躲在了臨時傘內,剩下的撐開了各色的雨傘,從洛知予的角度看過去,像是雨水中開了斑斕的花。
最後一門考試的交卷鈴聲響起,洛知予坐在座位上,等著老師清點試卷,作為考場的這所學校,原本寧靜的走廊和樓梯里,一下子了。
洛知予的耳邊是繁雜的各種聲音,有人在對答案,有人在問自己的作文有沒有跑題,隱隱約約的,這些聲音都聽不真切。他沒有帶傘,只用透明的文件袋擋了點雨水,向校門的方向跑去。
站在走廊下打算等雨小一些走的學生,看著一個憨批毫不猶豫地闖進了瓢潑的暴雨中。
「……」
「這麼急?」
「怕不是沒考好吧。」
「這還不得全濕透啊,反正都考完了,玩也不急著一時吧。」
高中結束得悄無聲息,沒有想像中的隆重,也沒有以為的那般倉促,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走到了盡頭。
他就這樣平靜而自然地在興奮或迷惘的人群里,一步步跑向了他的未來。
門外蹲守的都是考生的家長,有人在大聲詢問考試的難度,還有個alha學生,似乎是塗錯了答題卡,站在考場的門邊哭得很傷心。
洛知予原本以為,考場外聚集了這麼多人,他可能要費點功夫,才能找到肖彥。
沒想到剛出校門,他就從各種奼紫嫣紅的雨傘中,看到了一把透明的雨傘,傘面上印著很多小橘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肖彥似乎總有辦法,讓洛知予能一眼從人群中發現他。
市屬一中的送考點裡,家長們正在給日拋吉祥物道別。
「謝謝謝謝,有心了,和我們一起等了這麼久。」
「辛苦肖彥同學了。」一位家長感激地說,「相信這一屆的學生一定也會考出好成績。」
「同學一起嗎?」有人邀請肖彥,「我們這邊包車回市區。」
「他不用。」正在幫忙收帳篷的吳主任幫著肖彥拒絕了,「他是來等人的。」
「來約架?」過來幫忙的徐主任問。
「不約。」肖彥皺眉。
遠處撲過來一個人,把文件袋摔在了摺疊桌上,跳起來一把摟住了肖彥的脖頸:「哥哥!考完了!」
洛知予不管不顧地淋了場暴雨,全身都是濕的,他這麼撲過來直接沾濕了肖彥的衣服,頭髮上的雨水,順著肖彥的脖頸,一點點滾落進衣領中。
肖彥伸手去抱他,印著小橘子的雨傘掉落在地上,停在兩個人的腳邊。
「沒帶傘怎麼不等我進去接你,急匆匆地就跑出來了。」肖彥在他腰上輕輕拍了一下,「你看你淋成這樣。」
「我急性子啊。」洛知予開心得很,「來,一起淋。」
吳主任:「……」
趕走了兩位全身濕透了還想幫忙的同學,幾名送考老師在原地把吳主任夸到了天上。
「這下放心了,這倆釘子戶都上大學了,終於消停了。」
「還好啦,剛還聽洛知予喊了聲哥哥,已經化敵為友了吧。」
「這要不是信息素不合,我都快當他倆早戀了,不過現在就這樣很好,ao之間純潔的友誼。」帶過這兩位同學課程的許老師說。
「肖彥的小橘子傘哪裡買的,怪好看的。」
肖彥找了自家司機把自己的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裡,兩個人走過去,不到5分鐘的時間。
「我會不會弄濕你的后座啊。」全身上下還在滴水的洛知予靠在車門邊猶豫,「我這全身上下衣服都是濕的。」
「會。」肖彥伸手拎了把洛知予,「所以坐到副駕駛來。」
邏輯感人,洛知予笑了下,自己把安全帶扣好。
[洛思雪]:考完了嗎?
[洛思雪]:需要提供風光接考服務嗎?開個敞篷車過去接你?我再戴個墨鏡畫個兩小時的妝,美美地去接你。
[知了]:你從被窩裡出來,拉開窗,看看外面是不是在下暴雨。
[知了]:比中指jg
[知了]:我半個小時前就考完了。
[洛思雪]:……
[知了]:但我可能考得不太好,我感覺我發揮得不太行。嚎啕大哭jg
[洛思雪]:滾滾滾,每次考完都是這一套,分出來你比誰都高。
[洛思雪]:跟你男朋友訴苦去。
[知了]:好好好。
驟然從忙碌中停頓下來,洛知予陷入了高中與大學之間的空窗期,有點無所事事,他披著肖彥的小被子在肖彥的公寓裡遊蕩了一個晚上,多次宣稱無聊之後,被肖彥按到了椅子上,安排了一堆任務。
「公共課的課表,給你一份。」肖彥把課表傳到了洛知予的微信上,「總歸這大半個月你都閒著,就跟我跑跑吧,提前熟悉一下大學課堂,大一大多都是公共課。」
洛知予掃了眼課表,大學生心理健康,大學生生理健康,形勢與政策等,都是常規的公共課程。高中的時候,他們兩人同校不同級,除了體育課,基本沒有一起上課的機會。現在能跟著肖彥一起上課,洛知予覺得,是他終於追上了肖彥的腳步。
六月剩下的日子裡,洛知予跟著肖彥到處蹭課,外加蹭吃蹭喝,把整個u大都給逛熟了,有的公共課人少,老師都認識了這位蹭課的同學。
「男朋友啊?」講授公共課的老師趁著課間,問坐在第一排的肖彥,「好小啊,你男朋友看起來像高中生。」
「是,他剛畢業,還在等高考分。」肖彥說,「過來蹭課。」
「不小了,老師。」正在閉目養神的洛知予抬頭,「好像還有幾天,就要十八歲了,快是大學生了。」
「十八歲也還是小朋友。」肖彥笑他,「在我這裡永遠都比我小一歲。」
「反正我追上你了。」洛知予還挺喜歡這種兩人能在一個教室里聽課的感覺,同學和老師都很友好,都相信他們是真的,信息素的事情,幾乎已經被他忘記了。
洛知予的十八歲生日,家裡也很重視,提前一天給他辦了個小生日宴,邀請了不少業內,熱鬧了一整天。十八歲當天,肖彥連同一中的幾個同學,給他辦了個小的生日聚會。
等高考分數的日子是忐忑的,但這群高中畢業生天生就能自得其樂,沒有了考試和時間表的束縛,一群學生喝得東倒西歪,嘴上也沒了門,把亂七八糟的陳年舊事都拿出來說了個遍。
「當時,我和那誰查晚自習。」回來x市幫肖彥給洛知予過生日的樊越,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拍,「查到肖彥帶洛知予偷吃外賣,結果知予覺得我們是在仙人跳哈哈哈哈。」
「還有這事?」井希明震驚,「我倒是記得軍訓交換查寢的時候,他倆互撕違章電器,最後誰也沒占到便宜。」
「啊,說起來我都不敢講故事了。」湯源也加入了討論,「每當我多講了一個故事,彥哥的頭上都要多一口鍋。」
兩人高一高二時幹過的各種混帳事,被這群人七嘴八舌地拼了個全景,清清楚楚,就好像還在昨天。
「這麼一算,我還給你找了不少麻煩。」洛知予貼近肖彥,「是不是啊,哥哥。」
「不止這些。」肖彥說,「這是他們知道的,還有更多的,都是他們不知道的。」
他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直執著地在給對方找麻煩,直到其中的一方開始動心。
三歲時,指哪打哪的洛知予在中班小朋友肖彥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從那之後,結梁子的兩個人一路吵吵鬧鬧,直到互相結緣。
「你早就咬回來了。」洛知予抓著肖彥的手腕翻來覆去地研究,想到那幾次被咬疼了的臨時標記,又把肖彥的手給甩到了一邊,「沒辦法,是我先開的頭。」
牙印不容易留疤痕的,肖彥也不是疤痕體質,但當時那痕跡的的確確是留了下來,洛知予懷疑自己應該屬狗。
「就當是你給我的印記了。」肖彥抓著他的指尖貼在自己的手腕處,「是你遺落的桃花瓣。」
洛知予高一時,曾經為了補作業,給了肖彥一張欠條,再次見到這張欠條時,洛知予覺得自己低估了肖彥的記仇水平。
最新、最高級別的abo生理健康課課程作業擺在了他的面前,洛知予覺得,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肖彥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