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王寡婦
深夜，長安城外。
城外向東五里地，有一片亂墳崗。
據說這裡是宮中處置不聽話的宮女，犯了事的太監，還有和嬪妃偷情的侍衛的地方。
此時正值寒冬，墳頭的草都枯萎。
荒草堆里擺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還未入土。
一具是「飛狐」楊天的屍體。
另一具屍體是金錢幫幫主，魔教布達拉天王——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即便是死了，還是那麼好看，她的臉就像是一張絕美的被人雕塑出來的藝術品。
她的胸膛仍高高地挺立，只是已不再有呼吸的起伏。
兩具屍體旁邊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雖長得不如上官小仙那麼驚艷美麗，年紀也有三十好幾，卻仍頗有幾分姿色。
她在哭。
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哭起來和少女們是不同的。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她哭得淒天動地，梟叫鬼嚎，簡直恨不得將眼淚哭干，將萬里長城哭倒！
王歡、葉開、南宮遠三人是循著悽厲的哭聲找來的。
大半夜裡，亂墳崗上有女人在哭泣，本就是件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這個女人王歡認識。
王歡不僅認識，他還曾經從這個女人手裡面贏走了一百五十兩金子。
這個人就是王寡婦。
她也是楊天的情人。
楊天之所以來找王歡，為的不是那一百五十兩金子，而是為了讓他的這位情人消一消氣。
王寡婦還在哭，哭得讓人肝腸寸斷。
看起來，她對楊天這個男人，多少是有些真感情在的。
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出要說些什麼。
他們三個人急急搜尋楊天與上官小仙的蹤跡，本已準備好迎接一場大戰，卻沒料到面對的是這樣一副場景。
王歡好不容易抓住王寡婦一個換氣的機會，趕緊插嘴問她：「楊天他他是死了麼？」
王寡婦還是在哭，似乎完全聽不見王歡的問題。
王歡又問了兩遍，王寡婦才慢慢發覺到有人在她旁邊。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兩眼中儘是淚水和茫然，問道：「你們是誰？」
南宮遠道：「我是長安城南宮世家的家主。」
看著王寡婦好像不知道他這個人似的，他又指著葉開說道：「這個人是小李飛刀的傳人葉開，天下聞名！」
王寡婦似是太悲傷過度了，她還是沒想起來這兩個人在長安城有多厲害。
她轉頭盯著楊天，猛吸一口氣，又要大哭起來時，王歡趕緊開口了。
王歡說：「我是在吉祥茶館贏了你一百五十兩金子的那個人。」
一提起「錢」，王寡婦這下子總算想起來了，也不哭了，漠然地看著王歡。
過了一陣，她調整好臉色，才道：「你是那天在吉祥茶館贏了我錢的人？」
那天押中郭定獲勝的人實在極少，所以王寡婦印象很深。
王歡道：「正是我了，抱歉抱歉。」
王寡婦冷冷道：「當日你居然看得出郭定的劍法勝過南宮遠，看來你果真是個厲害人物！」
南宮遠站在一邊，面露尷尬。
王寡婦哭得連南宮遠都認不出了，卻記得贏她錢的王歡。
王歡道：「後來你就讓楊天來追殺我？」
一提起「楊天」，王寡婦又難過起來：「唉，這個死人，他雖什麼都不好，對我總是好的。我那天只不過朝他抱怨了幾句，他就去追你，打算為我討回金子了。其實那些金子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的，他只是為了讓我開心。」
王歡趕緊移開話題，說道：「這些錢對於金錢幫來說，想必更算不了什麼，是嗎？」
王寡婦居然也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坦然道：「不錯！金錢幫還真瞧不上這點金子。喏，你瞧，那邊就是我們的幫主上官小仙，伱把她的屍體送回金錢幫，至少也能換個幾萬兩金子花花的。」
王歡問道：「她跟楊天同歸於盡了？」
王寡婦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沒有言語，但是個中意味卻很明白了。
王歡瞧著上官小仙和楊天這一男一女，正打算伸手去確認二人是否死去，王寡婦卻又突然說話了。
「事到如今，也不瞞你們。我不過是上官小仙安插在楊天身邊的人。上官小仙一直懷疑她手下有個叛徒，卻不知道是誰，於是讓我看著楊天。」
王歡道：「楊天就是那個叛徒？」
王寡婦點了點頭：「他就是。上官小仙一受傷，他就追殺過來了。」
王歡問了個很難解的問題：「他們兩個打起來，你會幫哪邊？」
王寡婦看看楊天，又看看上官小仙，她最終說道：「我會幫上官小仙。」
王歡道：「為什麼？」
王寡婦道：「女人總是更願意幫助女人的。」
王歡道：「但是你剛才卻在哭楊天。」
王寡婦慢慢走到上官小仙的屍體前，慢慢地伏在屍體上，慢慢地說道：「我用不著哭她，因為她這輩子最恨人同情她。她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
王寡婦整個人都撲在上官小仙身上，仿佛已和她融為一體。
就在王歡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們兩個女人所吸引時，躺在地上的楊天突然暴起！
楊天從土裡抄起一桿銀槍，槍出如龍，迅疾快速，朝著三人刺來！
王歡和葉開反應都極快，往左右兩側避開，南宮遠卻揮劍抵擋不及，被銀槍刺中肋間，刺了個對穿！
哧！
一招之間，南宮遠已無法再戰！
然而楊天雖一擊得手，臉色卻不太好看。
他這一擊本來是想重創王歡或者葉開，然後他專心對付另外一人的。
南宮遠在他的眼裡本就不是什麼對手。
但沒想到，王歡和葉開都太謹慎，反應太快，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躲過了他的槍！
楊天自知詐死的一擊不成，那便該走了。
以他「飛狐」的身法，想要擺脫狀態很差的王歡和葉開二人，遠離長安城，應當沒有太大問題。
但他望了王寡婦一眼，忽然有些不舍。
王寡婦像是看出了他的感情，抬起頭來，說道：「你走吧，你趕緊走，別管我。」
她若不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楊天一咬牙，槍如毒蛇探出，「唰唰唰」又攻出三槍，將王歡三人籠罩在槍桿掀動的勁風當中！
叮、當！
葉開扯著南宮遠，避開槍鋒，而王歡則拔劍與之相鬥！
楊天想要試一試王歡和葉開還剩下多少實力，於是半攻半守，進退有度，與王歡正式較量起來！
他出槍之際，時不時還會望一望身後的亂墳崗小路，那是他計劃好離開長安城的路徑。
他雖沒能一舉將王歡和葉開也剷除，但離開長安城後，仍能憑藉號召力，統合起群龍無首的金錢幫勢力！
等他再徐徐吞併魔教勢力，那時的武林，便是他的天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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