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在家丁上前抓她的瞬間,手中的描金古梅園墨朝著吳文昊甩了出去。
「臭無賴,想占我便宜,賞你吃墨寶。」
她丟出一塊,覺得不夠,轉身又抓起四五塊往吳文昊身上甩。
吳文昊再紈絝,對自家的墨也是愛惜不已,哪怕賣給了商家,那也是吳家辛苦的結晶,哪捨得損壞。
他不願躲,被生生砸到眼睛。
「你,你曉不曉得自己在幹嘛?」
謝婉一時砸得爽了,乾脆一塊一塊往出甩。
「拿你家的墨寶打你這個爛人,想拿你姑奶奶,真的以為你是皇親國戚。」
掌柜見姑奶奶竟然拿他店裡的寶貝打人,那麼多上好的墨都砸碎了,忍不住在一旁嚎叫。
「小祖宗,別砸,別砸啊,這些都有珍藏價值的上等好墨,毀掉一塊你都賠不起啊!」
「賠不起您就報官啊,讓官府抓我過去,您還怕我不賠償你的銀子?」
謝婉怕的就是能賠的起。
禍惹得不夠大,她怎麼脫身呢?
掌柜捧著一地碎裂的墨,眼淚都出來了。
小祖宗一口氣砸了幾千兩銀子的墨錠。
吳大公子肯定是不會做賠償的。
他嚷著,「報官,快去官府,咱們店有人鬧事,誰都不能走。」
吳文昊臉上捱了一巴掌,今個說什麼也要將人劫走的,可是這會砸了至少六千多兩寶墨。
他將人帶走,這銀子就得他吳家賠。
吳家有錢,可是他爹不讓他在外惹事,何況他可以不用出這銀子,只需在牢里讓這小賤人吃一點苦頭,這人還是他的。
他邪笑著指著謝婉。
「你給爺等著,今個先放了你,來日你還得求著給爺暖床。」
他對那掌柜的道:「和我沒關係啊,她自己發瘋,官府拿人你抓她去。」
謝婉見這人走了,嚇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掌柜的癱坐在地上,忍不住哭嚎。
「天要亡我啊,這麼多銀子,我怎麼像東家交待啊!」
謝婉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從懷裡袷衣掏出一個油紙包,那裡是她藏里最深的銀票。
「別哭了,我敢砸你的墨,自然賠的起。」
她丟墨塊的時候可都看準價錢,心中算著數呢,一共是五千五百兩的墨塊,共八塊。
「我多賠償你五十兩,你幫我做一件事。」
掌柜的看著遞到眼前的銀票,眼淚嘎的一下子就收住了。
這,這可不是賠償銀,這是他今天賣出去的貨款啊。
一口氣賣了一年的貨,他臉上還掛著淚呢,當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姓吳的盯上我了,不出明日還會來找我的麻煩,好處給你了,你去替我雇一輛車,到老來客棧幫我將一對父女接出來,安全送我出邯鄲城。」
謝婉知道,她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再想追上柏獻只會更難了。
而她隻身一人出門太過危險,今天惹得只是一個知府的外戚,她就差點毀了名聲,明天會遇到什麼?
她不敢拿家族的名聲做賭注。
不如先回府認錯,再求祖父放自己出來,反正她已經有了決斷,此生除了柏獻,誰也不嫁。
打定了主意,她躲在墨寶齋的暗室中,等著掌柜的給他租車。
柏獻得了墨七的傳話,嘴角勾了勾。
「不愧是小師妹的表妹,還算她夠激靈。」
這丫頭自己知難而退了,他便不用再在此地逗留,不過……
他對墨七道:「查查那個姓吳的,要是個畜牲,就問候一下他的兄弟,可以和他分家了。」
這個「分家」是什麼意思墨七自然曉得,敢動他們暗夜蓮樓保護的人,就是自己找死路了。
他親自給謝家去了信,小丫頭單獨回京,他還是不放心。
馬車到了墨寶齋,謝婉四下看了一眼,鑽上馬車。
邢鳳藥看到她,不明地瞪大眼,「姐姐,不是說留在這裡給父親養傷嗎?」
忽然來了人讓他們走,她以為又要過以前的日子,姐姐不要他們了。
謝婉將如蔥一樣細白的手指放在唇邊做噓聲,「別吵,我們趕緊出城,吳家人盯著咱們了。」
她抱歉地看了一眼邢夷,「腿才接好,本不該挪動的,現在沒法,只能辛苦些了。」
邢夷以為是自己進城惹到了吳家人注意,是他牽連了謝姑娘,心中皆是內疚。
「謝姑娘,你已經不欠咱們情份了,我……」
「好了,客套話不要說了,先活命要緊。」
車夫給足了銀錢,一口氣跑到了榆林城時天都大黑了,確定了沒有人跟著謝婉依舊不放心。
住店的時候用了李姓。
一連數日奔波,又是擔心受怕,謝婉也病了,三人乾脆就在榆林先養起了身子,也成功和謝岳錯開了相遇。
謝岳收到傳信,片刻不敢耽擱帶人來到邯鄲城。
他倒要看看,怎樣的惡霸敢欺辱他刑部侍郎謝岳的女兒!
PS:補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