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炭盆圍著一個人這麼燻烤,即便不被熱氣蒸死,也要被煙氣熏出點毛病來。
施媛媛咬牙堅持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受不了了,咳嗽得厲害。
雪珀站在屏風外盯著,聽到她咳嗽還不滿道:「姑娘咳嗽的聲音太大,已經驚擾了房內的貴人,這樣可不行。」
說著就找了園子裡最粗賤的下人,讓他脫了鞋子,把鞋墊捂在施媛媛嘴上。
「施姑娘怕是扶不住,你幫她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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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在寬敞的大姐上,忽然車身猛地一晃。
車廂內閉眼假寐的蕭塵峰不由得擰眉:「怎麼回事?」
初四小心地回應:「二駙馬,咱們的馬車撞人了。」
蕭塵峰趕忙吩咐:「快把人好生扶起來送去醫館!」
「被撞的是位孕婦,好像動胎氣了。」
蕭塵峰趕忙從馬車上下來:「快,把人扶上車,去最近的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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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里。
辛熾霞一臉吃驚地問:「貴人們怎麼都來公主府了?微臣不是寫過很多摺子,提醒貴人們千萬不要來二公主府上的嗎?」
待看到眾人茫然的神色,辛熾霞又苦苦一笑:「是了,那人既然能用手段讓我們離不開公主府,自然也不會讓我的奏摺真的送出去。」
齊憶煙神色複雜地看著辛熾霞。
「辛姐姐,你中毒了!」
辛熾霞苦笑道:「陛下,微臣不是中毒了,是中蠱了。不光是我,二公主府上的很多人都中蠱了……」
辛熾霞看了一眼身旁的秋嬤嬤,還有紅灩和紅嵐。
「陛下您仔細看,中蠱之人的瞳仁里能看到一道游蟲形的暗影。這種蠱毒是微臣之間從沒見過的。」
齊憶煙立即讓人上前查看。
玉朝和玉夕看過之後,都嚇得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齊憶煙甚至都看到兩個姑娘鬢角的頭髮立起來了。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驚恐和難以置信,強忍著身上的不適,給齊憶煙回話。
玉朝的聲音里甚至都帶了顫音:「回陛下,辛太醫等人的眼中……的確有一條會遊動的蟲!」
眾人的身上都是一陣惡寒,有人忍不住伸手搓了搓發麻的胳膊,好像這樣就能拂去內心的驚恐。
太后娘娘心裡一緊,忙問:「二公主也中蠱了嗎?」
「二公主沒有中蠱,但二駙馬中蠱了。」辛熾霞苦笑道:「微臣才疏學淺,不知道我們是如何中蠱的,也研究不出解蠱的辦法。微臣曾經想過要回家求助母親,可只要離開這座公主府,那蠱蟲就會發作,讓微臣渾身上下又疼又癢。」
齊憶煙奇怪道:「其他人也是這個症狀嗎?」
秋嬤嬤等人點頭:「奴婢等也是如此。」
齊憶煙更奇怪了:「既然如此,那二駙馬為何能出得了公主府?」
「這個……微臣也搞不懂。」辛熾霞搖頭道:「二駙馬的母親蕭夫人也中了蠱毒,可他們都可以離開公主府。所以微臣有個猜測,或許我們中的不是同一種蠱毒?」
齊憶煙強忍著心裡的恐懼和噁心,起身走上前,認真看過她們每個人的瞳孔,之後才對辛熾霞說:「我們噁心那個施媛媛,所以沒有吃喝任何東西,應該沒有中蠱。只是你們這蠱蟲,看起來好生奇怪。」
「還是讓微臣給貴人們都把個平安脈吧。」
辛熾霞還是給所有人都看過,才鬆了口氣。
「大家的確沒有中蠱。」
太后冷笑道:「倘若我哦們都中了蠱,難道是要把我們都留在公主府嗎?只怕這人有這個心,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下蠱的人,齊憶煙懷疑就是施媛媛。
她的身份,還有她曾經學醫,施家也曾經出過名醫。這些都讓施媛媛成了不二的懷疑對象。
「辛姐姐,那施媛媛沒中蠱吧?」
辛熾霞搖了搖頭:「這個,我不得而知,她從不讓我靠近。」
恰逢此時,雪珀進來稟告:「陛下,娘娘,那施媛媛被熏暈了。」
齊憶煙看了一眼院子裡的煙氣,似乎並不太重。
雪珀一臉尷尬道:「是那施媛媛聞到煙味兒咳嗽,奴婢就找了個下人,把鞋墊捂到她的口鼻上……她是被鞋墊熏暈的。」
齊憶煙忍不住笑起來:「好你個雪珀,賞!」
其他公主和太妃們也笑著叫賞。
辛熾霞立即起身:「微臣這就去檢查一下施媛媛。」
雪珀趕忙讓人把炭盆兒端開,免得嗆著了辛太醫。又撤了屏風,露出暈倒在地的施媛媛。
辛熾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輕輕地翻開施媛媛的眼皮,只是看了一眼就突然驚恐地鬆開手,身體不受控制地連連後退。
她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辛熾霞才勉強從極度的恐懼中回過神來,但仍然心有餘悸,渾身發軟。
她用手扶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內心深處的恐懼卻依然揮之不去,仿佛那隻眼睛裡隱藏著無盡的黑暗和恐怖。
終於,辛熾霞鼓起勇氣再次上前。
這一次她咬緊牙關,雙手顫抖著伸向施媛媛的另一隻眼皮。
當她輕輕翻開時,一股寒意從脊樑上升起,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了辛姐姐?」
齊憶煙忙走上前扶住辛熾霞。
辛熾霞嚇得手都抖了:「她……她沒有眼瞳!」
「這怎麼可能!」
齊憶煙壯著膽子走上前,顫抖著手翻開施媛媛的眼皮。
只見施媛媛的眼珠子果然沒有黑色的瞳仁,只有布滿血絲的白色眼球。而這血絲居然還在不斷蠕動,仿佛活物般猙獰恐怖。
齊憶煙嚇得猛地鬆手,連連後退,玉朝怕她不小心絆倒自己忙迎了上去。
齊憶煙直到退進玉朝的懷裡才停下來,回過頭看到玉朝,才驚魂未定地說:「她……都離她遠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