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為，如今百姓商賈過的都不怎麼樣。」
「卻沒想到，他們手中的銀兩，超乎想像。」
蘇葉淡然一笑道。
「小女子也著實極為震撼。」
諸葛凝也緩緩點頭道：「原本我計算之內，今日一日能有一千萬兩白銀便已實屬不易。」
「卻沒想到，才半日便已然達成了雙倍。」
「陛下之策，果真了得。」
諸葛凝可是商賈世家，對於商賈之術最是知曉。
這銀行的模式有多誇張，不言而喻！
「若是照這麼下去，大概粗略估算一下……」
「都不用全大寧，就京都乃至周邊，花上一月的時間，整個蓬萊錢莊內的錢財，能達到萬萬兩。」
這，還是諸葛凝的保守估計！
「這一切，還得得益於陛下。」
就在這時，諸葛凝卻是淺然一笑，看向蘇葉道。
「朕？」
「為何？」
蘇葉有些不解。
「陛下先前推行商會，與大漠還有周邊附屬國通商。」
「數國商賈互通有無，加上陛下的通德錢莊忙前忙後。」
「大寧如今的商賈力量，尤為可觀。」
「因此，不少商賈都賺的盆滿缽滿。」
「否則也不會達到今日這般震撼。」
諸葛凝慢慢解釋道。
蘇葉聞言，微微一挑眉毛：「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大寧如今國力不算強盛，但在這商賈之道上，倒是顯得超乎尋常。」
蘇葉的話，讓諸葛凝為之一怔：「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妙哉，陛下此言，妙哉！」
饒是諸葛凝對文學沒有太大的興趣，但聽到這句話，也是有賊讚嘆！
「說來也是可笑。」
「朕賑災之時，朝廷邊關要打仗之時，這些商賈一個個都藏著掖著，生怕朕來找他們。」
「面對國難，都不為所動。」
「現在聽聞有穩賺不賠的買賣，都掏出家底了。」
蘇葉冷冷一笑道。
不過對此，蘇葉早有了心理準備。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
只是他們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國破家亡的道理，亘古不變！
「不過……陛下。」
「方才小女子簡單算了算。」
「若是按照萬萬兩來計算的話，一年要支出的錢財，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雖說蓬萊閣算是有些錢財，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先前陛下所言借出錢財不虛。」
「但……若是沒有人來借，該怎麼辦？」
這一點，是諸葛凝直到現在最為擔憂的！
蓬萊錢莊的盈利，可全都指望著這些錢能生錢。
唯一的渠道，便是借出去，靠著利息差來盈利。
這原本的確很美好，但現在存錢的人這麼多，如果借錢的人不夠。
那不就完了？
「怎會覺得，沒人要借？」
蘇葉一挑眉毛，開口問道。
「百姓不會借，縱使會借，也用不了多少，杯水車薪。」
「至於世家，就更別提了，他們手中有地，完全能自給自足，手中有盈餘，斷然不會斷了錢財。」
「能來給錢莊造成盈利的，只有商賈。」
說到這，諸葛凝長嘆一口氣，繼續訴說憂慮：
「但整個大寧縱使在陛下的推波助瀾之下隱隱鼓勵通商。」
「但商賈乃是下九流，是整個大寧最為卑劣的存在之一，與勾欄之妓毫無區別。」
「商賈數量不多，又不會全都到需要錢的地步。」
「如此大的份額，該去哪得？」
諸葛凝本來對此信心滿滿。
畢竟身為商賈，她平日裡接觸的就是商賈。
但今日存錢的數據顯示，最應該占據大頭的商賈，比例卻仍舊非常低下。
這顯然已經說明了問題。
蘇葉微眯起雙眼，並未回答。
士農工商，在大寧也好，還是在整個古代也好，都是如此。
農耕社會，商業發展不起來，資金流通不暢，的確會出現這種問題。
不過，蘇葉卻是輕笑了起來。
「陛下何故發笑？」
「這……情況就擺在眼前。」
「若是無錢，饒是陛下搭上國庫，到時候都未必能扛得住。」
諸葛凝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你，你會怎麼解決？」
蘇葉仍舊淡然笑著，看向諸葛凝，反問道。
「只有一個辦法，而且……此法根本不可行。」
諸葛凝臉色奇差道。
「說說看。」
蘇葉悠然開口道。
「改革，大刀闊斧的改革。」
「破除如今的制度，將商賈的地位拔高，明面上鼓勵通商。」
「如此一來，商賈增加，錢莊的盈利也會隨之增加。」
「但如此做，根本不可能！」
「首先，士大夫和世家門就絕對不會同意。」
「若是如此做，只會將大寧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膽敢如此做，和葬送江山沒什麼區別！」
這話但凡要是別的帝王聽到了，估計多少要治諸葛凝一個危言聳聽之罪。
但蘇葉，自然不會如此做。
她說的，的確有道理。
改革可不是說說就能改的。
想要破除制度，跳出框架，與所有人的思維相悖。
那你做什麼，都是瘋子行徑，都是錯的。
別人會來矯枉，會來反抗，甚至造反！
大寧如今的國力，根本支撐不起如此！
「朕，的確不會這麼做。」
「風險太高，搞不好就會亡國，這是事實。」
「不過……」
蘇葉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了起來：「提高商人的稅賦，將士農工商這根深蒂固的思維破除，這是必然要做的。」
「但急不得。」
諸葛凝聞言，更為不解。
那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蘇葉繼續開口：「你方才所言不虛，大寧商賈數量的確並不多。」
「但誰說，需要借錢的只能是商賈？」
諸葛凝微微一怔。
不是商賈，難道是百姓？
不，絕對不可能！
那隻剩下一種人……
世家、地主、鄉紳！
「陛下……是在說笑吧？」
「世家地主鄉紳，怎會缺錢？」
「他們有錢，但正是因為有錢，才不會動用這種心思！」
諸葛凝直接否定道。
「誰說不可能？」
「朕若是有辦法，能讓他們乖乖如此做呢？」
蘇葉卻是狡黠一笑。
諸葛凝隱隱感覺，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