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丞心口一窒，「對不起。」
楚昔爽朗一笑，「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其實我現在想挺明白的，咱們這樣天天見面，你不想離婚就不離吧，我現在只想能看著小唯健健康康，長大，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真的心滿意足了嗎？
不會有遺憾嗎？
還是說，這份遺憾本身就是我帶給你的。
霍司丞沒有勇氣再追問，也實在沒有臉去追問。
房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保留著她以前的風格。
楚昔站在玄關處，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你現在都不住在那邊了嗎？」
「你走了之後一直住在那邊，現在為了方便照顧小唯，暫時搬過去跟戎行野一塊住，你不知道他晚上不肯睡覺，就盯著女兒看，有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要打電話給我，我都快被他煩死了，乾脆住過去好了。」
「那每天不是要起很早去上班麼。」
「嗯，調整了坐班時間，儘量能空出時間回來。」
霍司丞把屬於她的備用鑰匙交給她。
「兜兜轉轉，這把鑰匙還是你的。」
楚昔沒有回應，她道：「那我明天把東西先搬過來，也沒有什麼就是一些換洗的衣服，要是你不太方便的話，換下來的衣服我就幫你一起洗了。」
「好，麻煩了。」
霍司丞覺得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
起碼自己還能每天都見到她，她還能跟自己說說話，就算話題里沒有他們，全是小唯，也可以。
小孩子是一天一個樣的，初初住過來度過了惡魔一樣的二月份，把他們幾個都折磨的瘦了十多斤以外，大家最開心的就是看著她一天一天的變化。
「哎哎哎，她剛才是不是對我wink了？」
「你有病，老子的女兒怎麼會對你眨眼睛？」
「真真的，楚昔沒看見沒？」嚴向宇不服氣。
楚昔酸溜溜道：「說不定是抽筋了呢。」
換尿布這種事，全家除了戎行野楚昔，也就只有月嫂可以。
岑屹樓抱著小唯去院子裡，漏尿了的時候也只能大喊救命。
楚昔真是無語，「一群大男人，照顧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雖然大家打打鬧鬧的，偶爾也會在一瞬間想想黎婠婠去了哪裡，但誰也沒有再提。
正常進入生活軌跡後，一群人都捨不得娃了。
覺得這可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也是抱在懷裡，一晚上熬夜陪著的孩子。
憑什麼只屬於戎行野一個人。
乾爹乾媽這就上位了。
小傢伙也是非常懂得看人眼色的。
對著戎行野張牙舞爪，反倒是最害怕楚昔。
因為楚昔不會無條件縱容她。
經常跟戎行野紅脖子。
「她要吃零食你就全部給她吃，那東西是她這個年紀能吃的麼。」
小傢伙包著紙尿褲，這會才剛剛會走，抱著霍司丞不放，一臉無措。
霍司丞想開口。
楚昔扭頭道：「你不要說話！戎行野，婠婠把孩子交給你，不讓你把她寵壞的。」
一提黎婠婠三個字，戎行野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在戎唯這會也沒什麼記憶，不給吃就忘了，還有別的好吃的輔食呢。
戎行野不睡覺就會犯病，所以在小唯能安穩跟其他人睡覺，不用擔心突然驚厥問題後，楚昔就抱著小崽子睡在半山別墅了。
她待著，霍司丞也不回去，陪著她在這。
尤其是楚昔抱著小唯，繞著房間來回的哄。
那一幕真的成了他很長時間，最美，也是最恐怖的夢。
美在它曾經可以實現。
恐怖於它再也無法實現，永遠都只會是個夢。
其實他覺得，戎行野病了，他好像也病了。
他可以發瘋，可他不行。
戎行野的病情，知情者只有他一個，陸斯昂岑屹樓嚴向宇他們只知道戎行野會發瘋，但不知道具體的病症。
他必須要在他發瘋的時候制止他，在他心裡出現問題之前，趕緊聯繫好醫生。
病例本被他翻來覆去的看。
傳來楚昔的的聲音的時候，他恍然回過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趕緊跑到她房門口，發現她渾身是汗，蜷縮在床上，小唯在嬰兒床上酣然睡著，不過再這麼吵下去，估計很快就要醒過來了。
霍司丞趕緊過去一把抱著楚昔，「楚昔，楚昔！？」
楚昔迷迷糊糊驚醒，看著霍司丞，眼淚就這麼一顆顆滾落。
「怎麼了？告訴我怎麼了。」
她抓著他的胳膊，帶著哭腔道：「霍司丞，我夢到婠婠了，她在一個好黑好黑的房子裡，她哭著跟我說救救她，她病了，她好難受，我能怎麼辦。」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霍司丞擁她入懷，「都是夢，你只是太想她了。」
楚昔看著床邊的小唯，趕緊過去看了眼，「是夢，真的是夢。」
他撫著她的後背，「睡吧，我在這裡守著你。」
「那你呢，你好像兩天都沒睡覺了。」
無論幾點醒過來，他書房都亮著燈，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霍司丞道：「我等你睡了，我就睡。」
楚昔將被子拉開一角，「你上來吧，我知道就算我睡了，你也不會睡的。」
她有時候一睡醒，就能看到他盯著她看，還要假裝自己剛坐下。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休息的。
戎行野有時候睡眠時間非常長。
長的可怕。
霍司丞還要每天問世間，這一切都很不正常。
「戎行野發生了什麼事。」
「失眠了而已，給他開了一點藥。」
霍司丞依言躺下，很久沒有同床共枕，他有些緊張。
也怕吵醒小唯。
楚昔嘆了口氣，「婠婠走了，他肯定也不好受。」
連她都難以成眠。
霍司丞嗯了一聲，何止不好受，半條命都快沒了。
「你還害怕麼。」
「怕，霍司丞，我總感覺，不踏實。」
「你可以告訴我。」
楚昔轉過頭，隔著這麼近的距離看他。
真是可笑，兜兜轉轉能陪她聊這件事的人，還是霍司丞。
「我也說不上來，我總感覺，現在的日子，山雨欲來。」
「別怕，楚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跟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