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名如讖，相顧難依（臨淵畫影）

  第14章 思名如讖，相顧難依（臨淵畫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年韶；

  恨不兩心知，惘然相識早。

  顧離，顧離，思名如讖。有緣相顧，無分難依，終是要落得一個，離。

  人生八苦，他天資縱heng，擺脫老病跳出生死，殊為易事。可是修身容易修心難，孰料今生遇上她。

  愛而別離苦，求而不得苦。情絲深埋，他方知愛不得最苦。

  他尷尬，他悸動，他無措，他冷下聲色。他一次次拒她於冰言冷色，卻終不能拒她於心門之外。心所愛樂者，求之而不能得，縱是不能得，猶曾有趨之逐之的勉力一試。愛而不得者，心愛之，卻有藩籬阻之，心慕之，卻唯有疏遠以護之，屏聲斂色，唯恐情意泄分毫，更遑論去追逐希求？

  憶當初，懵懂不知種情絲，卻問相思從何道。

  若非是動情，雙唇相接渡元陽之時，何來眸中的負罪神色？若非是動情，寬袍廣袖遮掩下緊握雙拳，為何遮不去日漸清瘦的身姿？情絲繾綣，他驀然驚覺，縱瞞得過人，卻再欺不得己。

  太上忘情，他那樣豁達灑脫，不為情困，卻終究不能不為情牽。她歡言嬌語，他寵溺含笑；她歷練奔波，他魂燈暗袖；她紅妝成嫁，他欣黯交參；她舞劍相和，他暗斂神色；她生死成敗，他牽動顏色。柳絮飛還聚，情絲斷復續。不過一眼望去，相思意，眉間心上無力迴避。

  怒髮衝冠，獨身劍挑合歡宗；一力相護，含怒共擔打神鞭；安危心懸，孤身險闖太白域；痛心疾首，獸潮十年奮殺戮；殫心牽掛，踏遍天元苦覓尋；洞若觀火，心血煉贈血神丹；移情解禍，纏心牽機以身替；錐心瀝血，玉簪青絲綰不成。

  樁樁件件，他眸光淡淡，他含笑淺淺，他神光清明，他不動如山，他心海生波，他神思熬煎，他……從不與人言。

  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他在喜悅中心痛，在心痛中含笑，千言萬語，出口只是聲聲回回的勉贊：清塵，你做的很好，比師父想像的還要好……清塵，師父很高興你成長的這樣好……甚好，甚好……你很好，修仙大道上，不知不覺你已經走的這樣遠，將來或許比師父走的還要遠；你很好，最是情海難渡人，你終於勘破，終於放下，不會有情傷，不再為情困，這一點，你比師父做的還要好。

  是欣然，是黯然，是如釋重負，是此情惘然。

  不意君心似我心，相思意已平。

  緣來，緣錯。她在足夠年少的時候遇到他，她在足夠正確的時間遇到他，可是天意弄人，他屢施援手，卻令她懵懂無知間站在他身畔錯誤的位置。乍重逢，屢相顧，她一次次眼底心海的波瀾里，是不是有這樣的聲音痛楚迴旋：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不是你？

  結紫珠，琢玉簪，兩處相思各自知。人獨立，酒孤斟，寒瀑木劍舞影只。低眉不悔平生意，忍把情絲付東風。

  「掩木門，月冷回舊地。

  凝眸處，寒煙衰草淒。

  一口煙霞烈火，飲不盡，灼熱滿喉哪段回憶。

  ……

  望雪落千里，將青衫隱去。

  隔天涯，不盼有相見期。

  再把酒憑祭，一醉問天地。

  ……」

  她曾於歲月靜好中悠然哼唱的小曲，她曾在黯然神傷下失意醉唱的小曲，他遙望她所在的方向，淺淺清笑，袍袖飛揚間憑簫一曲洒然去，清塵，願你一切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