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第三天。
陸敬安飛首都。
飛機臨起飛前給華濃打電話再三確認。
問她是否今天到家。
那邊,華濃剛起床,含著牙刷刷著牙,聽見陸敬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聲煩躁得不行:「回,回、回、不回家我能去哪兒啊?你煩死了。」
「我擔心兒子沒爹又沒媽。」
華濃不樂意了:「你怎麼不擔心我沒老公呢?」
「掛了。」
中午,華濃到家。
陳示將行李箱一件件地從車裡搬下來,昆蘭帶著人收拾了一個下午才勉強將東西整理妥當。
華濃在車裡睡了一覺,回家換上家居服陪著小傢伙玩兒著。
玩鬧到下午四點多,小傢伙睡著了,她才揉著脖子從嬰兒房下來。
讓昆蘭喊spa館的人上來做spa。
六點半,spa結束,昆蘭拿了件睡袍到樓下尋她,見她從護理房出來,披在她肩頭:「太太想吃什麼?我讓廚房準備。」
「就我一個人在家?」
「是,」昆蘭回應:「年底楊女士比較忙,已經好幾天沒回浦雲山了,陸老師跟徐老師回了陸家,說是學生、老友拜訪接二連三會吵到孩子,姜小姐在醫院值班,先生去了首都。」
華濃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吃了。」
「先生走之前可以交代過,不讓您應付。」
「不算應付,」華濃接過傭人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
「太太還是別為難我們了,先生最是講究物盡其用的人,若是知道我們這麼多人在宅子裡,您連晚飯都沒得吃,會有火氣的。」
華濃抓了抓頭髮,微微嘆了口氣:「蔬菜沙拉吧!」
「別說了,去辦。」
她不愛別人在自己跟前跟唐僧似的念著經。
九點半,華濃抱著孩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褚蜜開視頻。
見她躺在沙發上臉色寡白,有些心疼:「吐啊?」
「恩。」
「不是說過了三個月就好了嗎?」
「我還沒過,所以還在煎熬,讓你兒子喊我乾媽聽聽。」
華濃看了眼小傢伙,將她拿在手中的東西扒拉下來:「天才小說看多了你,他要是會喊你乾媽,我給他磕一個。」
「帶著他爹一起磕。」
褚蜜躺在沙發上,笑得直抖。
本來人就暈乎乎的,這一弄,更暈了。
「在京港還是首都?」
「首都,吐的連門都出不了,留在首都也忙不了工作,還得蕭北傾跑來跑去地擔心著,就回首都了。」
「挺好的,互相考慮,大家都舒服才是最好的狀態,蕭北傾呢?」
「出去了,跟陸老闆一起。」
華濃眉頭一挑:「幹嘛去了?」
「這我哪兒知道?我問人家也不見得會說,陸敬安告訴你了嗎?」
「沒有,」華濃搖了搖頭。
褚蜜翻了個身,將手機靠在沙發上,省得自己手拿著累:「那就是了,操那麼多心幹嗎?我們會花錢就行了。」
這日凌晨,首都某私立醫院的產房裡,一聲清脆的啼哭聲響起。
隨著產婦被推回房間。
病房門也被人推開。
守著她的阿姨見來人,詫異了番,陸敬安直報家門:「宴先生讓我來的,您安心。」
對方一聽宴先生,也不細問了,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我還擔心宴先生那邊...........」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對方也一把年紀了,如果真的不理不睬,按照人家的高位,他們也沒辦法去討說法,
凌晨四點半。
醫院病房逐漸安靜。
套房客廳里,陸敬安衣冠整齊坐在沙發上,一門之隔,是剛剛生產完尚且虛弱的產婦和正在哭鬧的嬰兒。
經歷過華濃那一遭,陸敬安尚且留了幾分仁慈之心。
沒有進去打擾二人。
只坐在外面等他要等的人。
清晨五點,冬日的天空仍舊黑蒙蒙一片。
病房門被推開時,拄著拐杖進來的人腳步瞬間止住。
暗夜無聲,但視線中的廝殺卻幾近破碎。
宴啟雲站在門口望著陸敬安,有一瞬間的恍惚。
意料之外的事情也確實是他沒想到的。
「你怎麼在這裡?」
「看看宴先生的兒子。」
「陸敬安,你想幹什麼?」
「這話得我問才是,宴先生,你想幹什麼?」
宴啟雲跨步進屋,反手帶上門,如鷹般的視線狠狠盯著他。
「臨近退休有了私生子,就單單是這一件事足以將你這麼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宴先生,各自好過,我放過你,你也別插手我的事情。」
陸敬安將手中的親子鑑定丟在茶几上。
蹺著二郎腿,姿態冷沉:「還是說,你想拿你唯一的血脈來跟我賭?這個孩子死了,你能確保自己的精子質量還能再生出第二個?」
「你就不怕我對你老婆孩子下手?」
「怕啊!但現如今來看,你比我更輸不起。」
「要我給宴夫人打個電話嗎?她剛剛痛失愛子你就反手站在身後給她搞了個小兒子出來,人家也一把年紀了,你信不信?她能帶著你的新歡愛子一起去陪葬?」
陸敬安掏出手機放在茶几上,修長的指尖在上面點來點去,一連串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
男人略微抬眸,凝著他,坐在沙發上的人望著站在門邊的老先生。
用落在半空的指尖逼迫著他。
指尖下方,綠油油的撥出鍵閃著亮光。
往下去一分,這通電話就撥出去了。
陸敬安眉頭微挑,望向人等著他的回答,見人僵持不動。
指尖下移。
宴啟雲沒想到,自己站上高位,一把年紀了還能被一個小輩這麼逼迫。
可眼前,他無法選擇。
「可以,」良久的沉默之後,宴啟雲似是做出了極大的抉擇。
陸敬安點了點頭,指尖將手機屏幕划走:「勞煩宴先生現在就跟人打個招呼,把至簡大樓從審核名單里放出來。」
「信不過我?」
「有些,」陸敬安回應。
「你的骨子裡,果真是留著江家的血脈啊!」
「宴先生,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貶低的話就不要說了,我的骨子裡留著的也不僅僅是江家的血脈,誰分得清楚劣性根到底是遺傳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