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甜姐兒,蘇桃大部分時間都在桃染院裡用飯。
因她的飯都是特意做的,且半晌不午的時候還會給她加間食,在自己院裡用飯方便。
今兒用過飯,她實在是疲累,就抱著甜姐兒睡下了。
齊家管家的事徹底交給了青娘,朗哥兒去了廣善寺,紫昭就專門在桃染院裡照顧蘇桃。
蘇桃跟甜姐兒睡下了,紫昭就拿出她的針線笸籮坐在堂屋門口做衣裳。
原本正對著堂屋門的太陽光已經偏斜,紫昭挪了挪板凳坐到光影外面。
齊賀從門口進來的時候,桃染院異常安靜,他只看到紫昭那個小丫頭坐在堂屋門口做針黹。
他闊步走到屋門口,紫昭才發現來了人。她放下手裡的活急忙站了起來,躬身叫了聲:「老爺。」
齊賀對她擺了擺手,跨進堂屋,而後轉身進了裡間。
次裡間的羅漢榻上沒有人,他悄聲走進裡間,打眼往床榻上看,床榻上床帳只放下一層薄紗。
隱隱約約看到裡面躺著人。
齊賀也知道自己累到了蘇桃,便悄悄地找了便衣出來,將身上的官服換下。
他換了衣裳,出去洗了手臉,又走進裡間,難掩相思地將紗帳輕輕拉開一條縫。
他往裡面一瞅,蘇桃跟甜姐兒娘倆頭並著頭躺在床上,蘇桃面朝外,還睡得香甜。
而甜姐兒已經醒了,小女娃沒有哭,眼睛瞪得圓圓地盯著床上的承塵。
齊賀一剝開紗帳,她便轉眼看了過來,見是齊賀,她眯起眼笑了起來,咧著沒牙的小嘴兒,小手兒揮呀揮,看得齊賀心裡軟軟的。
他見蘇桃還睡著,便伸手悄悄將甜姐兒抱了起來。
甜姐兒在小包被裡一拱一拱的,很是興奮。
齊賀見沒有吵到蘇桃,便將紗帳給蘇桃放下,抱著甜姐兒出了裡間。
他抱著甜姐兒來到堂屋,紫昭已經收拾了東西出去了。
齊賀抱著在椅子上坐下來,伸手點了點甜姐兒的小胖臉,笑著問:「甜姐兒,誰給咱們甜姐兒起得名字?真貼切。」
甜姐兒咧著嘴笑,唔啊唔啊的回應她爹。白白嫩嫩的,白麵團子一樣,怎麼看怎麼歡喜。
這小丫頭是他的女兒呢。
齊賀瞅著甜姐兒,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觸碰甜姐兒胖乎乎的小手。
甜姐兒一把抓住了他爹的手指,抓得緊緊的。
紫昭去茶水房煮了茶給齊賀端來,放到桌子上,就靜靜地退了出去。
齊賀抱著甜姐兒玩了一會兒,甜姐兒便不跟他玩了,嗦奶一樣地嗦著自己的嘴巴。
齊賀見了柔聲問:「甜姐兒是不是餓了?」
甜姐兒不理他。
齊賀抱著甜姐兒回了裡間,他又再次拉開紗帳,抱著甜姐兒在蘇桃臉上親了一口。
蘇桃睡得不是很沉,齊賀一親她,她就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甜姐兒跟齊賀都眼睜睜地望著她。
蘇桃往後面靠了靠又仔細一看,就是他們父女倆,蘇桃開口問:「相公下值了?」
她一開口就是剛睡醒的沙啞。
齊賀輕嗯了一聲。
蘇桃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這麼長時間沒有給甜姐兒餵奶,她一定餓壞了。
她忙坐起來抱過甜姐兒,甜姐兒一到她娘懷裡,就伸著頭往懷裡拱,整個人急得哼哧哼哧的。
齊賀在蘇桃旁邊坐了下來,蘇桃不好意思地錯了錯身子避開他的視線。
甜姐兒沒有哭鬧,也著實餓很了,抱著飯碗吭哧吭哧就喝了起來。
昨日兩人見面,幾乎都沒有機會說話,蘇桃趁著這個機會問齊賀,「相公這次平亂還順利吧?」
齊賀盯著她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齊賀不想給蘇桃說太多朝堂上的事,以免她擔心他。
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在蘇桃的詢問下說了出來。
平州暴亂,果然是因奸臣而起,平州那邊有個小縣城,知縣是舉子打點了州府的官員上任的。
他想著天高皇帝遠,便在地方上無法無天,徵收各種名目的賦稅,連聖上廢除的一些不合理賦稅他也拿出來徵收。
他上任不過兩年,當地便民不聊生,百姓生活無以為繼,便有人領頭反了。
領頭造反的是個屠夫,屠夫集結了幾個村的力量,偷偷打了些殺豬刀,身強力壯的發了殺豬刀,大前鋒,其他的人就是那種有什麼就拿什麼,就如此一支非常不正規的人打去了縣城。
整個縣城一片污糟,從上到下腐爛透頂,這些人剛打到縣城,知縣便收起全部的家當逃跑了。
然後那個屠夫便占地為王,準備打到州府去。
齊賀他們平亂的大軍過去,當初不知為何而亂,便紮營在縣城外面,趁著天黑打進縣城。
連夜審了屠夫,得知真相後,為免打草驚蛇,他們綁了屠夫,找了個副將守在城中,假裝還沒有將縣城打下。
然後派人悄悄去追那知縣。
花費了一兩個月才將那知縣找到,審問過後,先斬後奏,將跟他牽連的官員全部都抓了起來,才讓東南路的兵馬元帥接管了那個小縣城的叛軍。
他們押著一眾相關人員才回了京。平州之事牽連太廣,因而花費了一些時間。
齊賀說得雲淡風輕,其中的艱難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蘇桃餵好了甜姐兒,從裡間出來,發現天還亮著,她才知道齊賀提前下值了。
齊賀此次出去,又是很完美地完成了聖上吩咐下來的任務,這一路辛苦,聖上便允了他幾日的休假。
齊賀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家人應該團團圓圓吃個飯。
蘇桃便說:「讓喜子將雲姐兒跟朗哥兒都叫回來吧?」
齊賀暫時不想讓朗哥兒回來打擾他,便說:「明兒再讓喜子去吧。」
晚上,蘇桃哄睡了甜姐兒,齊賀便將蘇桃又拉去了次裡間的羅漢榻上。
輕風細雨,春意濃,花動一山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