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大願
「重八,先不要動怒,回去再說……」
馬皇后趕緊上前,她已經看明白了,有人借用寶鈔在上面寫下關於「劉伯溫案」的猜測。👊♘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並且直接將矛頭,從胡惟庸身上,引導到了某個不可說的猜測!
所以朱元璋在看到的第一時間,才無比暴怒!
「走!回文華殿!」
下一瞬,朱元璋顯然反應過來,這裡不是生氣的地方,當即朝著宮城的方向走去。
而在半路上,他也看向蔣瓛!
「讓宋濂來、讓方孝孺來,讓劉漣來!讓但凡此次涉及的還有胡惟庸,還有這寶鈔……蘇貴淵,都給咱來!」
此事已經涉及到了天家顏面,說是膽大包天都毫不為過,朱元璋更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還有,派人給咱查,京城裡還傳了些什麼?都給咱查個一清二楚。」
……
中書省。
李佑腳步匆匆,只是敲了兩下門,不等胡惟庸召見,就趕緊進去。
「胡相,出事了!」
胡惟庸轉過身來,便看到李佑拿了一些東西,直接給他放在桌子上,「胡相請看!」
胡惟庸原本在處理政務,能在這中書省坐鎮這麼久,他可不是光憑結交人脈就能上來的。
此次送走秦王晉王,那過不了多久,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等人就要回京。
聖上又讓西平候沐英,繼續出發坐鎮陝西,其作為聖上義子,又經常在大明西部衛所駐紮,此次剛好能配合兩位親王,完美的交接過一地政務兵權。
而之後……就是北地的魏國公——徐達!
想到這個名字,胡惟庸才真正出現了一抹忌憚。
這當朝之上,類似宋濂、方孝孺這些夫子,所謂的彈劾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也不看看,現在的大明,現在的聖上,從來不需要誇誇奇談的腐儒!
也不需要整天喊著為國計謀,然後懷著其它心思的「東南士族」。
在聖上的眼裡,大明從來不缺能治理天下的臣子,只缺真正意義上的精兵強將,兵馬糧草!
徐達,這個曾經屢次在聖上說起自己的不是的「國公」,他才真的忌憚!
正如以前的劉伯溫,能建言獻策,軍法、衛所、明律、天文、地理,士族領袖,同樣讓他忌憚!
至於這段日子,逐漸在官場火熱,被稱作「官場新貴」的蘇貴淵,在此之前,則從來不被他放在眼裡。
只是現在……
「寶鈔?」
胡惟庸看著面前的寶鈔,目光再度一掃,看向了上面的字眼,當即瞳孔驟縮,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來。
「誰幹的?」
李佑看到胡惟庸的震驚,整個人也搖頭,「不知道,今天中午突然就多了起來,現在整個民間已經傳遍了,恐怕就是這三五天內的事情。」
由於上次劉漣的行動,劉伯溫和格物院,儼然就成了當下民間的熱議。而此物的出現,就跟火上澆油一樣,原本在眾人腦海里不敢想的那個念頭,一下子就被具現化了。
「三五天內的事情?」胡惟庸眉頭緊鎖,這段時間他們都在忙活秦王晉王就藩的事情。
要知道這可不是讓兩位皇子,拍拍屁股走人就好,所謂一地政務軍務一把抓,更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要從京城周邊的衛所內,選出兩位親王的親隨,隨後發布調令,由中書省,聖上,還有親軍都尉府、兵部等等的批文,讓陝西、山西兩地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紛紛嚴陣以待……
「莫非是劉漣他們瘋了不成?以此想拼個魚死網破?」
李佑再度說道,而就在這時……
「丞相!」中書舍人宋慎匆匆來到,看到門開著就直接在門口。
「何事?」胡惟庸皺眉。
「聖上急召!」
胡惟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道果然如此。
正準備走出大殿,突然,李佑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
「丞相!」
胡惟庸疑惑轉頭。
「這寶鈔好像有問題……」
胡惟庸立刻探頭看來。
卻見李佑興奮道:「我們剛好可以藉此機會,掌控鈔鏡院!」
……
謹身殿。
朱元璋回來已經兩個多時辰了。
「父皇,他們都到了!」朱標急道。
「讓他們等著……」
朱元璋的注意力,卻全在毛驤在這短短一個時辰內,給他搜刮來的「寶鈔」。
準確的說,除了寶鈔之外,還有一些其他複雜的東西,有一些不知道做什麼用的草紙,還有膽大包天,貼在某些東西上的「告示」……當然更多的還是寶鈔!
「真是有心啊,生怕傳的少了,被別人不知道,還專門選擇流通方便的寶鈔,都是些一百文的。」
「還有這告示,你說是在走街串巷的那些販夫走卒身上看到的?」
毛驤連忙道:「是,屬下們在京城各處查,暫時只有這些,之後還會陸續上報。」
朱元璋冷哼道:「那是誰?將劉伯溫的死怪罪到咱的頭上?是告訴天下臣民,說咱殺了劉伯溫嗎?」
唰!
這一下,毛驤滿頭大汗,趕緊跪地道:「陛下息怒!」
「咱要是想殺劉伯溫,難道還用得著偷偷摸摸的?讓他們這些人猜忌嗎?」
朱元璋越想越是憤怒,「是誰?如此大的膽子,是想亂咱的江山,查出來都給咱斬了!」
「父皇。」朱標勸道:「還是先查清楚。」
「怎麼查?誰都有嫌疑!」
朱元璋道:「宋濂方孝孺有嫌疑,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想一石二鳥,想的太多了!」
「劉漣也有嫌疑,想為父報仇,想激起咱的憤怒,審理劉伯溫案。」
「胡惟庸……胡惟庸也有嫌疑,自己放出這個消息,想讓劉漣等人引火燒身,咱一怒之心,殺掉劉漣宋濂他們!」
「甚至蘇貴淵……」朱元璋卻蹙起眉頭。
朱標也道:「之前說過,新鈔等到四五月份的時候,才能將第一批印刷完畢。否則貿然下發,民間要是都想兌換,也沒有那麼大的量。」
「現在流傳的都是舊鈔,這和過去的寶鈔提舉司應該沒什麼關係……更何況其勢單力薄,實在沒有牽扯進來的理由。」
朱元璋並不說話,只是想了許久才道:「沒有理由?也得問問才知道。」
一邊說著,他已經大步流星的朝著文華殿走去。
很快。
文華殿之內。
宋濂方孝孺、劉漣、胡惟庸、乃至蘇貴淵早已經等待多時。
後者現在還有些茫然,只是在文華殿聽到傳聞,才感到驚心動魄!
正想著,朱元璋已經大跨步的走來。
見他們幾人正要拜見。
「都免了,心裡都想著扳倒咱了!何必拘泥於這些俗禮!」
此話一出,幾人紛紛亡魂皆冒,連呼不敢。
而胡惟庸卻不知道為何,只是一直保持鎮定。
「哼!看你們這樣子,想必都知道了?既然如此,咱也不墨跡。」
「劉漣,你父到底是怎麼死的,當初在國子學借著觀賞格物銅球的機會,已經有人告訴你了,你還窮追不捨?甚至不惜攻奸咱,讓人在這寶鈔上矛頭一指,說咱派胡惟庸?」
「咱倒是好奇了,此事是誰告訴你的?又是誰出的主意?」
聲音到最後,已經是字字森寒,遍布殺意。
劉漣連忙跪拜在地上,「啟稟聖上,臣絕對沒有此念。」
「沒有此念?」朱元璋笑了笑,忽然看向一旁的宋濂。
「宋夫子學問高深,謀算也高深啊。」
宋濂愕然抬頭。「聖上,老夫豈會做這種背地裡構陷之事?」
「宋夫子是品行高端,德高望重,那保不齊總有一些自作聰明之輩。畢竟幾位夫子,不是一直想要光復儒學,重開科舉嗎?」
「借著此事,一石二鳥,能讓咱對胡相猜疑的同時,也剛好能廢掉選仕,此後就獨尊科舉,讓咱大明變前宋,讓咱這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再度淪落到你們這些拿著經義,號稱為國為民的仕林之手?」
「你們都是為國為民,就咱是窮兵黷武,禍害百姓?」
說起這些,卻是連這段時間壓抑的怒火,一起給趕上了。
宋濂當即抬頭,一臉無法置信道:「陛下怎可做此想?難道老夫從至正二十年就跟著,一路到這洪武十一年,整整二十多年的時間,開經講學、教導皇子、難道就只是為了一己之私嗎?」
「說起此事,咱也記得,伱可是和劉伯溫、章溢、葉琛這些人一塊來的!」
「劉伯溫和你交好,你也要幫助宋濂,難道還是假的?」
宋濂激動不已,「老夫的確是想要陛下重開科舉,可那些理由,已經給陛下說過多遍,又何曾是為了一己之私?」
「正巧,秦王晉王兩位皇子已經就藩,老夫早就立下念頭,也該離開京城……」
宋濂聲音字字悲愴,卻也蘊含大願。
「陛下不是說,南方和北方的學子所受的經義註解不一樣,南方多是大儒齊聚,仕林純雅之風。反倒是北方苦寒,被異族侵占多年……」
「老夫今日,就在此立下大願,此後離京,必定號召好友、學生,走訪我大明邊陲苦寒之地,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開學講義,將老夫畢生之心血,全部交予天下讀書人!」
「一步一步,步步讓我大明再無南北註解之差異?」
「如此……可行?」
這一瞬間,似乎連朱元璋都被感染,他看著宋濂真心實意的眼神,無來由的有些不願意對視。
目光剛掃向方孝孺。
「陛下!吾願隨老師同往!」
「哈!」朱元璋眼神微動,看著二人一片真誠之心,卻不再多說,而是直接看向一旁的胡惟庸。
「陛下!」
卻還沒等他詢問,胡惟庸就徑直放出了一個驚天消息。
「此事……怕是和咱們這位曾經的提舉,今日的院使有關!」
話音剛落。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蘇貴淵,忽然呆愣看來。
就連朱元璋也不由得皺眉,「你不會要告訴咱,是他閒著沒事幹,讓人在這些寶鈔上寫……誘導百姓冤枉咱的話?」
朱元璋父子剛才已經分析過,這裡面,之所以把蘇貴淵叫來,完全就是因為其管著寶鈔而已。
要是胡惟庸這麼推脫!
忽然。
他眼神一冷,那今日之事,問也問過了。
看樣子……還就是你胡惟庸乾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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