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天魔主
沒等伏衡華思忖明白，那個邀請背後的存在已經在社區平台展現投影。
那是一個有著人的身軀，卻頂著一顆太陽的「亞人種」。
他的頭顱就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太陽。
雖然只是一尊投影，可伏衡華還是感覺到那滾滾而來的熱浪。
「朋友是新加入玄明魔嗎？」
太陽頭十分熱情。
「上主垂恩，咱們這些天魔才能用另一種姿態行使天魔權柄。眼下，我這邊有一個新目標，兄弟要去嗎？」
他將一道消息傳給衡華。
那是一座未知大洋上的神洲。
是一個崇尚神通與血脈秘術的修行文明。
在那裡的人族，可以變化龍鳳、提煉神血。
而「太陽頭」給他的目標，是一個體內神能血脈被人抽乾淨的廢人。
三年來，他飽受欺凌，不僅被外人，也被同族之人瞧不起。
「怎麼樣？這個目標不錯吧？嗔痴心重，正適合作為咱們的目標。只可惜，我的魔種不適合這個目標。兄弟如何有合適手段，可以一試。」
衡華不置可否，打量眼前的「太陽頭」。
「閣下為何來找我？你自己的魔種不合適，不也可以在社區購買，亦或者和其他人兌換？」
在進來後，伏衡華就已經察覺「玄明平台」的功用。
或者說，玄明魔那些系統的物資來源。
大多數物資是玄明魔的家底。在虛空世界搜刮的天材地寶，亦或者他們自身提煉的法力。但這些資源未必能讓寄生者滿意，也未必足用。
所以，玄明魔可以通過平台，向「上主」求取預算。
寫報告，等上面打預算。如果最終寄生成功，可以向上頭還錢。如果沒有寄生成功，不僅欠下玄明天魔主的債，更需要聽從天魔主命令。從自由自主的玄明魔，轉變為天魔主手底下的正式編號打工仔。雖然那之後，可以更多討要預算。但寄生所得到的收益，也大半被天魔主收走。
而在自出和求預算外，還有一種半成品的方式——跟其他玄明魔交易。
「太陽頭」自己的系統可能不適合一個提煉血脈，修習神通的國度。但尋找一些精通血魔秘術，亦或者造化手段的玄明魔，也可兌換相應物資和功法。
「哎——這不是還打算弄一點新人獎勵嗎？你看看社區條款。」
衡華迅速閱覽「玄明社區」的告知。
這所謂的社區，對所有天魔開放。但只要加入這個社區，就意味著自絕於「五大天魔主」，失去奉「六大符詔」，下界阻道的權能。而為了讓一般的天魔更快適應社區。其第一個寄生目標會得到社區的新人禮包資助，其他天魔幫忙也可得到一份恩賜。
「我快突破了，所以打算在兄弟你這討個人情，弄點機緣。」
衡華釋然，笑納「太陽頭」送來的一些物資。也將社區送來的新人贈品接收，然後專心研究製作自己的魔種系統。
說真的，這些年在東萊修行，伏衡華幾乎沒怎麼研究過「天魔法」。
今天一上手，還有點懷念的感覺。
魔氣在指尖纏繞，很快便形成一枚嶄新的天魔之種。
與曾經他化、無相、愛染等體系不同，玄明魔道的主旨為：恆常永在者無明惑生，以貪嗔執取操縱眾生。
通俗點說，玄明魔把自身放在真理、根源的地位，以貪嗔之念操縱控制生靈，讓自身成為奴隸與真理之間的傳話人。
「其實玄明魔法，也貼合他化自在。只是從格局思路上，走出一條新的路子。可本質運用，依舊是他化魔法。」
他化魔法的根基，在於損人利己。
不論是五大天魔正法，亦或者燭陰、玄明、善樂，都少不了操弄眾生，就連滅世魔果也要有人來，才能滅世。
只是後面幾條天魔道，已經跳出單純的「阻道」這份基本飯碗。
……
魔種生成，衡華念頭一動，立刻形成專屬於他的「系統」。
以造化法則為核心，無數和造化大道相關的資源、功能出現。
賜福神通、提煉血脈、賜予法寶、丹藥、功法……
琳琅滿目的功能在魔種內閃現，形成一枚枚詭異魔紋。
「去。」
……
白邱龍呆坐在懸崖前。
如今的自己如同廢人，不僅傳承自「金神」的血脈之力已經消失，就連自己的內力也在層層跌落。甚至族裡已有傳言，自己並非父親的親子，而是母親與外人媾合而來，以秘術偽裝白家人。
「如今母親已經不在，父親也……」
他心灰意冷，起身準備跳崖。
突然，叮的一聲在腦海響起。
「正人君子系統開啟。檢測宿主如今狀態，臨時施加『賜福狀態』，停止『削弱詛咒』。」
白邱龍一愣，隨後他感覺體內湧出一股暖流。
原本不斷削弱的功力竟穩固在一個層次。
「詛咒？我的遭遇是詛咒？」
「化凡詛咒，一位地境高手以自身性命為代價，詛咒另一人修為跌落，逐步成為凡人。」
「化凡？可真貼切啊。」
白邱龍咬牙切齒，趕緊詢問破解之法。
很快，他腦海密密麻麻列出清單。
什么九天玉龍果、太上素心符……
各種可以破解詛咒的秘寶、靈物出現，後面掛著所謂的「君子值」。
「這君子值是何物？」
沒等白邱龍詢問，系統再度傳來信息。
君子值，是伏衡華依照功德之氣而來的一種計算方式。浩然氣、功德氣，都可計算為君子值。
「新手任務，解救崖下受困的小猿。完成獎勵，君子值三點，並贈送一瓶養氣丹。」
白邱龍將信將疑，可當他真正完成任務，物品出現在手中，也不得不信了。
而為早日恢復血脈力量，他開始積極完成伏衡華發布的任務。
接下來的日子，衡華閒暇之餘便會關注「造化系統」運行。
有點類似前世的線上寵物遊戲。那邊的白邱龍就是他養的寵物。
該升級了，把任務獎勵設定為功法。該提煉血脈純度，就發布賜下「血脈靈果」的任務。
而這時，他再度感謝起劉裕利。
他以造化之術模擬的靈果，便是仿照劉裕利當年設法送到自己眼前的那枚。
既是釣白邱龍的餌，也算是自己作為學生，對老師的一份尊敬。
至於解除詛咒後，白邱龍會不會一腳把系統踢開。
伏衡華也不擔心。
金神修行法，配套白家的血脈神通，以及白邱龍身上隱藏的身世秘密……
伏衡華有的是辦法。
……
十數日過去，伏衡華二人已來到延聖星羅海。
海面驚濤駭浪，空中狂風暴雨，殺伐之氣瀰漫海域。
「這就是那龍王的領域？」
傅玄星細細感應，的確在這裡察覺到一縷和延聖龍魂共鳴的氣息。
「這番殺戮是為爭奪海王之位嗎？」
延聖龍王當年大軍啟程時，也留下一些血裔族人看顧王宮。以往龍王尚在，這些子孫靠著他的餘威尚可震懾。但隨著龍王隕落，海王宮的守護龍氣消散。各路大妖、海獸便紛紛出手了。
「眼下，延龍血裔已絕。伱四下看看，幫忙清理一番。免得此處人族牽扯其中。」衡華抬頭一掃，看到星羅海諸島上的人族。
吩咐傅玄星幫襯一二，他再度埋頭經營系統。
他感覺到了，在自己引導白邱龍時，一絲玄妙力量加持在自己身上。
「玄明天魔以系統為天道，以任務為韁繩，將宿主視作驅使的奴隸。而在這個過程中，隨著奴隸的一步步信賴，也類似於神靈信仰之道。」
那些宿主便是系統的信徒，隨著越來越依賴，貪嗔之念完全被系統把持，也逐漸將自己的心靈開放。
「玄明天魔主果然走出自己的道路。自他化之道引申，轉入一條結合古神、天魔的道路。是以眾生貪嗔，將自身升華為『天道』啊。」
而信徒越多的系統，自然也得到更強大的力量，讓自己這尊「天道」更加完美。
僅白邱龍提供的力量，便讓伏衡華有所觸動。
魔種蘊含的天魔之力壯大一倍。如果百人、千人……
或許，自己還真能在魔道做出一番成績。
「兄弟——」
這時，「太陽頭」再度過來傳信。
「你新手任務完成如何？」
我的新手任務？
衡華心中一動。
如果把整個玄明天魔社區視作一個大系統，那麼每一位玄明天魔，不就是「天魔主」的信徒嗎？
「咦——你怎麼選擇這種方式？君子值？這是擺著將他推入聖道吧？聖道可是咱們的死敵啊！」
衡華沉思時，太陽頭察覺伏衡華的系統，驚悚道。
「你不怕天魔主一巴掌拍死你？快快改了，快改了。你找死，別牽連我啊。」
「無妨，只是偽善而已。」衡華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早就有一套說辭。
「聖庭那頭，奉行『有心為善不為善』。我這種造作的行善方式，只會讓白邱龍越發依賴系統，道心逐漸被天魔之力污染。除非他能一朝頓悟，並放棄系統加持的力量，否則他這輩子也無法投入聖庭。而如果他有那等資質，用不著咱們的系統，不也能突破？」
衡華滔滔不絕說：「相反。聖庭對我等天魔打壓已久。我用這種方式培養的宿主，那些聖者好意思對付嗎？畢竟，他既沒有殺人，也沒有作惡，而是在『行善』。哪怕心中無善，只是我的操控。但他帶來的善果，也足以讓聖者遲疑。如此，便是我的機會了。」
太陽頭沉思：「你這說法，似乎有幾分道理。哎——算了，反正上主沒發火，顯然也是默許。你自己干吧，不過出事了，血別濺我身上。」
很快，他關閉聯絡。
自己坐在社區中央的寶座上，觀看一位位天魔行事。
社區是眾天魔交流的平台。除卻彼此之間交易各神洲的貨物外，各神洲的訊息也在平台快速傳播。
伏衡華、傅玄星的情報，便是在天魔們的交流中流傳開的。
在各神洲仙道、人修尚未了解伏衡華大名時，天魔一方早已得知消息，並將伏衡華的危險度高掛為橙色。而傅玄星反而是紅色警戒。
沒辦法，一個是曾經入魔，有可能成為新任主子。另一個是天魔主斷言，其日後可為「伏魔大聖」的存在。
伏魔，這對天魔們的威脅，可比新主子強多了。
「可惜，那小子沒有研究魔種——不過以他的天賦，應該也玩不透我的魔種。」
反觀伏衡華的善人系統。
雖然他說的冠冕堂皇，幾乎沒人可以從此道，真正走向善道，成就聖者。
但「太陽頭」不傻，只要有一個宿主成功，聖庭就會多一位聖者。
「不過，利益與風險是雙刃劍。只要墮落的人多，多一二聖者，倒也無傷大雅。」
相反，在伏衡華這類型系統的傳播下，聖庭對「玄明天魔」的阻撓力度，或許也會放緩。
他暗暗想著：「以小機率換取大基數嗎？倒也不是不能為之。或許，這便是造化大道的隨機性？」
叮——
突然，社區來了一位客人。
充斥這個平台的信息化作海量流光，向來人匯聚。
太陽頭皺眉：「距離你查收情報，似乎還有幾日吧？」
「提前過來看一看，順帶也想見一見『兩位閣下』讚許過的『未來天魔主』。」聞知天魔主施施然現身。
「哼，蝕光、燭陰兩個老不死瞎忽悠，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新一輪的陰謀？」
「你若不信，又何必親自去接待？」
平台的信息匯聚過來，聞知天魔主已察覺玄明天魔主行動。
「對他的計劃，你怎麼看？」
「能怎麼看？靜觀其變就是。」
聞知天魔主一臉不信。
太陽頭微微晃動，長嘆：「我想做個好人。」
聞知天魔主呵呵一笑，默默喝茶。
不過對玄明天魔主的心思，他能猜出幾分。
這次天地之戰有些突然，尤其是古神、魔神雙方動向很詭異。蝕光天魔主現在被人各種挑釁都沒露面，顯然在九地憋大招。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位證道者都要找好後路。要不直接封界避世，繞開九天九地的大因果。要不尋找某位大佬做靠山。
而天魔一脈平日瞎折騰，想要找靠山，也要看人家收不收。
玄明天魔主在某些事情上退讓一步，不僅能緩和自身與聖庭矛盾，也可能趁機和某些古神大佬搭線。
誰也沒說過，玄明天魔不能再去做古神不是？
讓伏衡華藉助系統為跳板，回頭蛻變生君神位，不就合了某些大佬的心思？
而如果失敗，玄明天魔主靠著天魔主身份，跑去求蝕光魔主。那位總不好把一位天魔主活生生折磨死。
總之，哪邊都留後路。
聞知思忖明白，知曉玄明天魔主對伏衡華沒有惡意，自然也歇了護航保駕的念頭。
這時，他聽到玄明天魔主的輕喃。
「超脫那一步，我也想要踏出啊。」
聞知天魔主眉頭一挑，依舊沒有說話。
懂了，這廝還打算找自己拉聯盟。甚至說，多拉一群人幫忙，嘗試踏出超脫之境。
可是——
你這樣的魔，連魔品都沒有，更遑論人品？
我寧可去找善樂，也不會找你啊。而且——我這邊還有燭陰呢。
聞知天魔主穩坐釣魚台，絲毫不吭聲。
他有自知之明，
證道者雖然都是不死不朽的存在，但彼此之間也有強弱之分。
蝕光、燭陰這樣的古老神魔，還能在天魔道套馬甲窮折騰，能跟一般的新晉證道者比嗎？
對於這些強大的證道者，九天十地有一個統一的稱呼——「至強者」。站在某一條大道的極致，古神稱「神王」，仙道稱「大道主」，龍鳳等神獸稱「真祖」。天魔這邊，也有「大魔主」的說法。
十三天魔主，便是十三位大魔主，十三位至強者。
可至強者只是站在某一道的極致，神通廣大，高深莫測。但不意味著每一位至強者都擅長打鬥。
至少，聞知天魔主不論是馬甲還是本體，都不以戰鬥聞名。
即便找搭檔，也不會找玄明天魔主這樣的。
「我說……你們有心思扶持一位新的天魔主誕生——咱們何不趁這個機會，讓老十三破碎宇宙，製造一點超脫之機？反正有造化大道在，宇宙可以修復。」
可以修復，意味著威脅可控。至強者們不會全力反對，甚至會讓天魔主們去做試驗品。
「別。你作死，別拉上我們。超脫機緣，是那麼好弄的？我可不打算變成一本書，在人間流傳。」
證道者是不死的。
但不死，並不意味著不會被詛咒，不會被打傷。
古神們每次沉眠睡覺是為什麼？
那就是在某次天地之戰中，被蝕光為首的魔神們修改天地法則。迫使古神重傷後，必須重歸於道，沒有人作為錨點，就無法甦醒。
而非古神的證道者呢。
他們同樣不死，但在人間有一個專屬於他們的結局——天書。
證道者被重創，大道真軀毀滅，以本源化作天書流傳人間。除非有本大道全新的證道者誕生，否則他們無法歸來。
「以滅世氣機尋找超脫機緣。到時候面對的，怕不是神王們的全力圍剿。哪怕有一位造化之主，也救不回來。」
「那你就太小看造化道果了。別忘了，造化和星辰一樣，都是我們已知中，走出超脫的存在。」
那尊司掌宇宙一切造化，涵蓋命運、生命、福澤等諸多法則的神王，是古神一系裡，已知的七位超脫者之一。
正因為那位走了，古神一系才空出造化古神的位置。
否則，鈞天神王等古神何必沉睡數個天地之戰？
——造化古神早把他們救回來了。
當然，九地魔神這邊也沒有司掌造化的存在。
原因很簡單，天地之戰可以輸，造化古神必須死！
造化古神不死，就意味著己方拼著同歸於盡的代價，將對方古神/魔神統統打入沉睡。人家也能快速把同伴拉回來。
而自己這邊的沉眠同伴無法歸來。
只能眼睜睜再被對方圍攻，本來的勝利果實被對方奪走。
因此，每一個在造化大道有所造詣的存在，都會早早被大能們鎖定。
蝕光天魔主布局引他入魔，古神們送上「生君神位」，都是為了確保伏衡華能傾向自己的陣營。
哪怕伏衡華不戰鬥，他僅僅在九天或者九地的一方坐著，就可以源源不斷匯聚造化元氣，影響命數氣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