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秦凌答應了一聲。
看著趙雙不動，他也只能跟著不動。
兩人對著站了快一分鐘。
直到秦凌有點莫名其妙了才問道。
「那請問，我今晚要住哪？」
趙雙一怔。
哪不能住？
「傻孩子，這是你家，當然是你想住就住哪！」
秦凌低笑一聲。
「是嗎？」
「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好奇地四處轉轉，你讓我不要亂跑。」
還有這樣的事？
趙雙皺眉，她竟然有些想不起來。
視線掃到了秦凌的手臂，她忽然想起來了。
那是秦凌剛回來的第一個周末。
正巧趕上秦觀淋了雨發燒，因為溫度過高，所以她一直十分擔心，看見秦凌出來亂晃，就難免呵斥了兩句。
沒想到，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
竟然讓秦凌記了這麼久。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這是你家，你想去哪不行？」
皺著眉頭，趙雙半是著急的解釋道。
「那你後來不怎麼出門也是因為我的隨口一提？」
隨口一提。
好一句隨口一提。
秦凌現在還記得趙雙眼裡的厭煩，好像他是什麼罪人。
「後來，你又說我不怎麼出門，沒有禮貌，也不知道跟姐姐和父母建立感情，你說我自私。」
「趙女士，你說我在秦家到底做什麼是正確的？」
秦凌問道。
趙雙一張臉今晚上已經不知道紅了幾次。
面對秦凌的問題，她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秦凌說的這些她已經全部忘記了，現在秦凌一股鬧的說了出來，反倒是在控訴她一樣。
趙雙精緻保養的面容皺在一起。
「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太敏感了，有些話不能當真的你知不知道？」
「你看有些話我跟阿觀還有你姐姐們也說過，怎麼他們就不記仇？」
到底是沒忍住，趙雙又和秦凌起了爭執。
秦凌嘆了口氣。
「趙女士，如果我現在還一心想跟你打好關係，我一定會順著你的話說。」
「但是，我現在不想。」
「你讓我不要當真，那你說的哪句話我要當真？」
苦笑了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秦凌發現自己在秦家生活中這段時間還真不容易。
太順著也不行，逆著也不行。
「我努力了很久，發現不管我怎麼樣似乎都不能讓你們滿意。」
「趙女士，似乎我們真的不應該做一家人。」
「明明是從你的身體裡出生，但是卻淪落在外十五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是秦觀更適合跟你做母子。」
秦凌感慨萬千的道。
他確實不能和秦觀比，畢竟他沒有秦觀會演戲。
在演技這條路上，他到底還是走窄了。
「你胡說什麼？」
趙雙紅著雙眼忍不住呵斥道。
「你怎麼可以跟阿觀比，你知道他明明不是……」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
就算她在人前再篤定秦觀在她的心裡和親生的沒有差別，但是一個母親，怎麼會心中沒有芥蒂！
「但是你對他可比親兒子強多了。」
秦凌覺得今天晚上他真是瘋了，居然能和趙雙心平氣和的說那麼多話。
「秦觀過生日的時候，你們一家人為他祝賀，而我過生日只能縮在那個小小的閣樓里。」
「趙女士，我跟你說實話，在秦家住的其實還沒有我孤兒院的房間好。」
「畢竟孤兒院的環境可能差了點，但確實院長婆婆親手給我布置的，不像這裡，隨便把我往那裡一甩，好像我是一個臭抹布一樣。」
趙雙渾身顫抖著，看著秦凌平淡的臉說不出話來。
秦凌忽然一拍腦袋，輕聲問道。
「誒，趙女士，你知道我生日什麼時候嗎？」
趙雙一道。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秦凌笑了笑，面上沒有絲毫怒氣，仿佛在說笑一般道。
「我的生日當然跟秦凌是一天，畢竟他現在過的生日是原本屬於我的。」
趙雙渾身一顫。
是啊！
作為一個母親，怎麼可能不清楚孩子出生的時間？
秦凌和秦觀是從小抱錯的。
那秦觀每年過的生日當然是屬於秦凌的生日！
可這一年為什麼沒給秦凌過生日來著？
「不過呢，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在孤兒院長大，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我們孤兒院的小孩都是一天的生日，大家會圍坐在一起吃蛋糕。」
秦凌摸著下巴，神情似乎還有一些回味。
可是趙雙忍不住往下想。
去年秦觀過生日那天，秦凌在哪裡來著？
啊，對了，是在閣樓里。
因為當晚來了很多秦觀的朋友，趙雙怕秦凌的出現會讓他的朋友們對秦觀的身份產生質疑。
所以，那天晚上，她讓秦凌在房間裡不要出來。
趙雙的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面色竟然比秦凌還要慘白。
可這會秦凌像是來了興致一般，不停的道。
「去年夏天你們全家一起去旅行很開心吧？」
「其實我是有點羨慕的。」
秦凌砸吧咂嘴。
「畢竟我從小到大還沒跟誰一起旅行過，小的時候我和其他孤兒院的孩子經常拿著床單出去鋪在草地上裝作野餐。」
「啊對了，野餐我也沒有過！」
趙雙的背已經挺不直了。
她想上前捂住秦凌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了。
秦凌意猶未盡，看著趙雙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趙女士，你這是怎麼了？」
趙雙捂著胸口，蒼白如紙。
「秦凌，不要再說了。」
再說下去，她真的會崩潰的！
秦凌的話就像凌遲一般，一刀一刀地在她的身體上留下創傷。
如果有痕跡，那她現在一定血肉模糊！
句句沒怪她，句句都是怪她！
趙雙此時很想抱頭痛哭一場。
為什麼，他親兒子和她會落到這般田地呢？
趙雙努力地站直身子，對著秦凌道。
「我帶你去房間。」
秦凌點了點頭，跟在趙雙的身後，兩個人中間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可秦凌知道，這短短的幾步，將是他此生也不會跨越的橫溝。
趙雙選了一個條件好一些的客房，垂頭道。
「你先住在這裡，二樓的房間回頭我給你收拾出來，你就能住在裡邊了。」
秦凌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麻煩趙女士了。」
回頭？
什麼時候是回頭。
趙雙想要回房間好好休息，秦凌卻叫住了她，宣告了一句他癟了兩輩子的話。
「趙女士。」
趙雙轉身。
「你作為我的母親，真的不合格。」
趙雙的臉瞬間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