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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懶的抬了抬眼皮:「我去找謝玄青了。」我對著同樣死氣沉沉的坐在對面的謝濯說,「他講不來故事,後來我遞了本書給他,讓他照著念……」
謝濯也懶眉懶眼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
我告訴他結局:「他把我念睡著了。」
他閉上眼,終於嘆了聲氣。
「要不算了吧。」在再而衰三而竭之後,我終於敲響了退堂鼓,「看來你我當年的姻緣堅不可摧,是命運的傑作,我們就不要和老天爺對著幹了吧。」
謝濯聽聞此言,閉上的眼睛倏爾睜開,他垂下的頭微微抬起,漆黑的眼瞳映入了跳躍的火光。
他盯著我,讓我不知為何,有些退縮。
我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躲避了謝濯的目光,繼續道:
「這……我當年確實是挺喜歡你的,你現在也對我下不了什麼黑手,所以你這邊這條線,難搞。我呢,打又打不過當年的你,這邊當年的你對我也還不錯……」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含糊的說著,
「再這麼下去,我對『你』會越來越不忍心的,今日在那魚眼睛畫面中,我看你對當年的我也有點……」我嘆氣,「咱們成親這事左右發生過了,和離是不算善果,但也算是個好聚好散,這姻緣……」
沒等我說完,謝濯忽然站了起來。
我被嚇了一跳,呆呆的望著他。
只見謝濯面色陰沉,仿佛被我剛才的話刺激到了一樣。
「我會做我該做的。」他聲色低沉,仿佛回到了我們來這邊前的那個晚上,他拿著盤古斧,冷冰冰的對我說,他會殺我。
「我……」
我想問,我哪句話說錯了,怎麼忽然惹得他發了脾氣。他是不想承認他對當年的我有「不忍心」嗎?
還是……
他並沒覺得我們這個和離,叫好聚好散?
「明天。」他打斷我,一副根本不想聽我說話的模樣,「你去把他項鍊奪走。」
「項鍊?」
我看了眼謝濯的脖子。
謝濯的脖子上有一根黑色的繩子,我知道,在這個繩子的下方,掛著一塊泛著藍光的白色石頭,只是他平時都喜歡把這石頭貼身帶著,所以我現在只能看見他露在衣襟外的一點點繩頭。
這塊石頭項鍊從我們認識開始,他就一直帶在他身上,我曾經問過他那項鍊是什麼,謝濯只說那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是他的過去和背負。
謝濯從不提他的過去,以至於我他是什麼妖怪我都搞不清楚,他也就在這個石頭上透露過那麼一點意思,讓我知道他的過去並不很美好。
他這個妖怪,從來沒什麼愛好,不貪財好色,不好吃懶做,甚至在和我「吵架」的時候,都基本不帶生氣的,唯有這個石頭項鍊,他從來不離身。
如此珍視的東西……
謝濯竟然讓我明天去謝玄青身上奪走!?
這是下血本啊!
我搖頭:「不去。」
謝濯皺眉,眼神更冷了。
我還是倔強的拒絕,「你那麼重要的東西,我給你搶了,你不得殺我?命要緊。我不去。」
「我不會殺你。」
「你現在不殺我,不代表過去的你不殺我。」
「他也不會殺你。」
我還是搖頭,將這幾天的認知脫口而出:「你不了解你自己。」
謝濯深吸一口氣:「我篤定。」他說,「現在,不管是哪個我,都不會傷害你。無論哪個。」
我看著謝濯,愣住了神。
他這話說得過於篤定,以至於讓我片刻間,心頭血又是一陣溫熱……
我連忙轉開目光,忍住心口情緒的波動。
直到我確定我不會流露出任何異樣,我才重新把目光轉到他臉上,開口:「你要是萬分確定……」我咬牙應下來,「那就最後賭一次。」
聽到這個回答後,謝濯沒什麼表情,只淡漠的點了點頭,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我看著他緊閉起來的房門,有點不解,好好的談著事情,這個人,怎麼說鬧脾氣就鬧起了脾氣……
就這麼……不待見我提一句和離嗎……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著哈欠出門,迎面撞上了也開門出來的謝濯。
他也不跟我打招呼,一言不發的倒了杯水,自己喝掉,然後轉身就出門了。
「哎?你就去找夏夏啦?」我對著他的背影喊,「你記得先給我看看戰況……」
我話都沒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雪竹林小院外。
我撇嘴,罷了,左右是和離了的人了,此一役後,不管這「斬姻緣」成與不成,我和他都是要分道揚鑣的。
我給自己順了順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著自己今天要去幹個危險的活,於是決定籌謀一下再前去。
我這方坐下後不久,還拿著筆在絞盡腦汁的思索計策,腦海中忽然就躥出了謝濯那邊的畫面。
謝濯看見的環境讓我感覺很熟悉,是五百年前,我獨自居住時的仙府。
他竟然直接去府上找了夏夏?這是有多麼的迫不及待?
謝濯熟門熟路的找到「我」的內寢,夏夏正在屋裡的餐桌邊,她手裡正端了一碗粥在研究,看見謝濯走進來,夏夏有點愣神:「咦,你怎麼來了?」
謝濯沒答話。
我想著他今日出門時那張冷臉,不自覺的撅了嘴。
臭脾氣。
夏夏也發現了謝濯的不對勁,但她沒問,她一笑,打破尷尬,將手裡的粥捧起來,「正好正好,昨天鲶魚精賠了我好大一朵崑崙靈芝,我拿來熬粥了,今天也正想帶過去給你喝……」
夏夏話沒說完,這邊手裡捧到謝濯面前的粥被謝濯揮手打翻。
我通過謝濯的視角,清晰的看見他碰都沒碰到夏夏的手,只是打在了碗沿上。但這本是奉來給他喝的粥,怎麼會拿的有多穩。
只聽「啪嚓」一聲,碗扣在地上,碎了。粥也髒兮兮的鋪了一地。
夏夏猝不及防,看著地上的粥全然愣住了。
好半天,她終於轉頭,看向謝濯。
「謝玄青!」我從謝濯的目光里,看到夏夏的臉從怔愕到不解,最後變成了莫名其妙的憤怒,「你幹什麼?」
謝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夏夏神色越來越憤怒。
然後他開口了。
「味道……惡……心。」
四個字,字音分明,意味清晰。
夏夏卻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難能可貴的,謝濯有問有答:「知道。」
夏夏聲調開始變了,憤怒的腔調破了音,變得委屈,卻還強撐著面子,不肯示弱:「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
「我不需要。」
「謝玄青!」
夏夏盯著謝濯。
我們這段時間拼命作死著想在夏夏身上看到的情緒,終於看到了。
其實也沒有那麼難。
哪有什麼思路清奇、心大如海、無法傷害的人心,只不過是因為持刀誅心者,留有餘地罷了……
而現在……持刀者,動了真格。
謝濯說:「粥和你,我都不要。」
這句話仿佛擊中了夏夏,她怔怔的看著他,嘴唇顫抖,眼眶泛紅,她的身體讓她下意識的開始深呼吸。
她很難過,她在拼命的控制情緒,她不想在該憤怒的時候沒出息的哭出來,但她快忍不住了,她覺得太委屈了,委屈得像被人一拳打在胃上,痛得整個人都要蜷縮起來。
我能預測她的情緒,也能掐到了她掉眼淚的時間點,我太了解她了,甚至開始感同身受。
因為……
她就是我。
這滋味,這情形,在這五百年的婚姻生活當中,我也不是沒經歷過……
果不其然的,下一刻,她就哭了。
眼淚一顆一顆順著臉頰往下掉,可她還緊抿著唇,倔強的盯著謝濯。
那眼神,每一秒都在質問他——你為什麼要傷害我?
謝濯挪開了目光。
他躲避了,然後轉身離開。
在謝濯關掉與我的通訊之前,我沒有聽到夏夏叫他一聲名字。
我知道「我」在想什麼,喜歡是喜歡的,可心裡的驕傲和尊嚴,也是要的。
我閉上眼,緩了緩,待情緒稍稍平靜後,我睜開眼,看向外面的雪竹林。腦中的思路是來這邊之後,從來沒有過的清晰。
好,謝濯,打打鬧鬧結束了,是你先動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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