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程庸下班後突然被叫住。
一個工人大喊，「程哥，包工頭找你呢，你快去！」
程庸習以為常，隨意應聲，「知道了，馬上去！」
程庸仔細收拾好才出門去找正海。
到門口正準備要敲門，門卻半開著，程庸一眼看見椅子上的正海，索性他直接進來。
「正哥，你找我？」
「你來了，進來坐，我有一件大好事跟你說呢。」
「什麼事？」
「就是我這邊有個項目搞煤炭批發，我朋友介紹給我的，穩賺不賠的買賣，我想著你小子呢，你跟著我也投點？」
程庸低頭沉思，既然是熟人那肯定有保障，更何況他跟正海也相識很多年了，這人對他不錯。
他正猶豫呢，本想答應下來。
可倏然想到錢已經預支出來，就靠著自己現在手裡那點兒仨瓜倆棗，能投資個棒槌！
程庸沉沉嘆一口氣。
「投不了！」
正海坐直一臉正色，痛心疾首，「程庸，你信不過我？」
「不是！不是！」程庸否定。
「正哥，我要有錢肯定跟著你投，現在我已經把錢都轉回去了，錢都在媳婦手裡，我現在兜里一分沒有。」
程庸把兜一掏，就那麼幾個零錢，一目了然。
正哥把手裡的煙一丟，他知道程庸說的是真的，可他確實缺一筆資金，僅僅靠他是不夠的。
「你這有困難，我也不能強迫你，那就算了吧，行了，下次有這好事再帶你！」
程庸出來還在心疼錯過了發財的機會。
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聽蘇燕軍吹牛，「正哥欣賞我呢，他說很看好我！」
旁邊工人一片不信的嗤笑聲。
蘇燕軍大聲，「你們別不信，正哥要帶我發大財呢，你們誰都沒有我這個能耐。」
蘇燕軍眼神掃過程庸，好似這話就跟他說的一樣。他本以為程庸是正海最看中的人，誰知道這麼大的好事卻只交了他。
程庸面色平淡。
原來正哥還找了他，程庸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之前也沒見正海對蘇燕軍多看重，怎麼這次卻要帶上他？
是有什麼隱情嗎？
寒冬臘月，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工地已經停工，程庸等工人都準備要買車票回家，可工資還沒著落。
程庸沒有擔心這個，他還在想之前正海的用意。
他原本以為蘇燕軍被拉上投資是因為某方面被正海看中，可隨後陸續傳出來還有兩三個工人被正海拉去投資。
這些人都是工地里比較能幹的。
正海作為包工頭在這行也幹了很久了，以程庸對他多年的了解來看，這麼好的投資項目會自己參加，為什麼要泄露消息出來拉人投資？
不同尋常！
休工第一天一大早外面吵鬧起來。
程庸宿舍里的工人被吵醒，林強滿臉起床氣的穿衣服，下地打開門查看。
門被打開，外面說話的聲音沒有阻礙，非常清晰的傳進程庸的耳朵。
「錢翻了幾倍？幾倍？」
「三倍！三倍！曹，發大財了！」
「誰說的？是正哥嗎？」
「就是他，就是正哥親自說的！」
「媽的，老子終於熬出頭了。」
「發財了發財了！」
「哈哈哈！！！」
不僅程庸聽個清楚，別的屋裡的人也聽了全部。
「媽的，正哥怎麼不帶我呀！」
其他沒投資的人看著眼紅，口中抱怨。
程庸睜著清醒的眼睛躺在被窩裡，看來是我想多了，既然正哥已經放出風聲，那後續錢就會陸續到帳。
畢竟誰能幹打自己臉的事？
林強也羨慕的厲害，他坐在程庸的床邊，「程哥，正哥先叫你去的，你投了多少！」
程庸起身穿衣，一出被窩就冷的很，他語氣隨意，「我沒投！」
「程哥你怎麼沒投啊！你看看現在都翻三倍了！那得多少錢啊，跟咱們這干苦力的一比，跟風颳來的輕鬆。」
林強絲毫沒有懷疑程庸說的話，程庸一直是光明磊落的，說沒有就沒有。林強只是替程庸錯過而可惜！
程庸也不是不羨慕，那錢來的輕鬆誰會拒絕，還不是他沒錢，「我的錢都寄回去了，你嫂子急用。」
這話沒人再反駁，旁邊的工人也可惜的嘆口氣。
因為這個投資弄得人心思浮動，沒有幾個人好好幹活了，正好這個工地要幹完了，正海說給大家放假，明年三月再來。
既然沒他的份，程庸想要早點兒回家。家裡比這裡舒服老婆孩子熱炕頭的。
回頭看林強，「我買明天的票回家，早點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去嗎？」
程庸一想到他多支出的一萬，算著他的工資也就剩幾百了。
「程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嗯。」
林強和程庸是一個村子的，當初就是他帶出去的。
程庸下午和幾個工人去正海辦公室結算工資。
……
正海辦公室
「進來！」
聽見敲門聲，正海覺得又是蘇燕軍那幾個人，這次他也很高興，他投的是最多的，拿到的利潤肯定也最多，想著那麼多錢要到手了，就算他們頻繁的來找，他也大方的不在意。
「正哥！」
程庸先進門。
「呦呵，是你們啊，我還以為是蘇燕軍他們呢！」
正海看見是程庸很驚訝。
「正哥，我們來結算工資，打算回家了，我沒有那發財的命，只能來算錢回家過年，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舒服！」
正海嘴角的笑一僵。
他們的錢都被他拿來投資了，他手裡現錢不多只能先挪用，本來說好的年前錢就下來，誰知道這個項目這麼圈錢，錢又都壓在貨上了。
正海嘆口氣，語氣為難，「現在大家的工資還發不了，工程款被公司財務壓著」
後面的工人著急了，「啊？那怎麼辦！還給嗎？」
正海連忙解釋，「給當然是給，只是現在給不了，大家放心，年前我肯定會給大家打到卡上，這個我保證！」
程庸心一沉。
程庸經常和正海打交道，也算知道些工程款的事，公司肯定給了，但是正海說沒錢，那錢只能有一個去處！
被正海投進項目里了！
程庸知道就算現在戳破也不濟於事，那個錢拿不回來，只能等項目結束。
程庸從辦公室出來就沉默不語。
林強跟在後面一臉發愁，「程哥，我們工資發不了，那也沒法子回家呀，我手裡車票錢都沒了！」
程庸伸手掏兜，他看著手上的五塊錢一臉無奈。
「媽的，真是回不去了！」
林強也看見程哥手裡的錢，根本不夠，「可是，在這裡住到發工資，飯錢也不夠了！」
程庸裹了裹自己的腮幫子，然後大步流星出去，「等著吧，我去給你嫂子打電話！」
林強眼睛一亮！
回家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