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響,門被推開了。
廂房光線昏暗,有些沉悶壓抑。
咽了咽口水,雲傾夏大著膽子朝內走去。
可走了沒幾步,一個東西忽地砸向她。
身體的本能反應快於大腦,雲傾夏在快被砸中時堪堪躲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茶杯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木樑上。
瓷器脆弱,被重擊後立刻變成齏粉。
除此之外,木樑上也留下一個深深的印子。
看著木樑上能放下一個成年人腦袋的凹槽,雲傾夏不禁一陣後怕。
若她剛剛沒能及時躲過去,那她現在八成已經見閻王了。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男人裹挾著涼意的聲音:「是誰?」
雲傾夏這才回過神來。
男人的嗓音雲傾夏再熟悉不過,分明就是司卿客。
確認裡面的人是司卿客後,雲傾夏懸起來的心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問:「師兄你還好嗎?」
回應雲傾夏的是漫長的沉默。
好一會兒,耳邊才再次響起司卿客的聲音。
「我並無大礙,你先出去。」
司卿客聲音冷漠,裹挾著涼意。
雲傾夏看出司卿客的疏離,也不好再熱臉貼冷屁股,於是老老實實的起身告辭。
就在她快走到門外,準備關門離開時,耳邊忽地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雲傾夏隱隱感覺不妙,於是半路折返朝另一邊沖了過去。
時候她就看到了極具衝擊力的一幕。
司卿客半倚在床上,衣襟凌亂,露出冷白胸膛。
鳳眼微微染著紅意,正虛弱的靠在床上咳嗽著。
美人含淚,病弱西子,讓人忍不住憐愛。
雲傾夏老臉一紅,下意識的想轉過身。
可轉身前,她嗅到一絲微弱的血腥氣。
定睛一看,卻見司卿客後背的衣服染著點點紅意。
赫然是血。
雲傾夏愣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問:「師兄你受傷了嗎?要不要我幫你療傷?」
司卿客抬眸看了她一眼,復又側過身冷聲道:「不用。」
雲傾夏見狀只好不繼續說話。
可她並沒走,依舊直勾勾的盯著司卿客看。
許是被看的不耐煩了,司卿客蹙著眉問:「你看著我做什麼?」
雲傾夏這才匆忙收回視線,只是心中仍有疑慮。
司卿客後背的痕跡顯然是鞭痕。
方才司卿客起身同她說話時衣襟歪斜,露出後背。
後背橫著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看著觸目驚心。
雲傾夏有些好奇這鞭痕到底是哪來的。
可司卿客顯然不想和她解釋。
稍稍攏了攏衣服,司卿客垂下眸淡道:「你先出去。」
司卿客第二次下了逐客令,繞是厚臉皮如雲傾夏也不好再強留。
她應了一聲,接著老老實實的關上門離開。
雲傾夏走後,司卿客擰著眉褪去身上的衣物。
方才聽到雲傾夏的腳步聲時,司卿客及時披上了外袍。
外袍遮住了大部分傷口,看著還算正常。
可褪去外袍後,後背的傷痕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空氣中。
密密麻麻的鞭痕交織在一起,單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並沒有人傷到司卿客,這鞭子是他主動領的罰。
額頭滲出冷汗,身體疼到極致。
可司卿客並未想著療傷,只出神的盯著地面看。
察覺自己道心不穩後,他閉關修煉,試圖再次斬去情絲。
可這一次,不論他如何努力都沒能成功。
入宗之前,帶他修煉的弟子告訴他,修無情道就是要斷絕七情六慾。
只有徹底對凡世斷了念想的人才能修得大道。
起初司卿客覺得這並沒有什麼難的,因為他對這世間並無留戀。
糟糕的家人,愚昧的村民。
他早以被磨滅了感情,情絲斬斷的也格外容易。
可近日,他卻生出了不該有的欲。
喉結輕滾,司卿客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握緊。
因為過度用力,繃直的指節隱隱泛白。
每每閉上眼時,腦海中總是浮現出那日在冷泉時雲傾夏的身影。
這太奇怪了。
司卿客自認為自己不是斷袖,更不好男色。
可每每入夜時,少年總是會入他的夢。
如同精怪一般纏著他不放,在他耳邊喚他好哥哥。
從思緒中抽身,司卿客不由得促進眉。
他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用痛楚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漸漸的,他的意識逐漸昏沉起來。
他又一次夢到了熟悉的場景,雨夜,村民,祭壇。
有一道鬼魅的聲音在耳邊蠱惑他:「你難道就不想殺人嗎?殺了這些想害死你的人。」
司卿客知道這是心魔。
他垂著眸,內心對此毫無波瀾,淡淡道:「這些人與我無關。」
聽到這話,那心魔一哽,情緒瞬間變得暴躁起來。
「你不在意嗎?你真的不在意嗎?哪怕只有一點?」
司卿客對此的答覆始終堅決:「我不在意。」
沒能等到想要的回覆,心魔逐漸變得暴躁起來。
周圍的雷聲雨聲越來越大,如同野獸在咆哮嘶吼。
可不知為何,司卿客內心並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
他垂著眸,又想起了先前那個雨夜。
朦朧的記憶中,少女握著他的手,告訴他不用怕,他在。
雖然那不過是個夢而已,可司卿客卻不知為何記了許久,且念念不忘。
就在他走神時,耳邊的雨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四周重新變得寂靜,心魔惱人的聲音也隨之消散。
司卿客以為那心魔終於走了,便緩緩睜開眼。
可下一秒,懷中突然一熱。
司卿客一怔,本能的想躲開,卻被人抱住了腰。
夜色里,少年青絲散亂,眉眼昳麗,唇色紅潤。
身上還穿著先前絞殺魔族時穿過的襦裙。
那襦裙穿的松松垮垮,露出少年精緻的鎖骨以及瑩白的肩頭。
幻境裡,少年勾著他的脖頸,蹙著眉小聲抱怨道:「師兄,你剛剛為何要趕我走?」
隨著距離縮短,少年身上清淺的幽香越發明顯。
司卿客口中發乾,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本該第一時間將雲傾夏推開,卻鬼使神差的沒有動。
見他不動,少年笑得越發燦爛,彎著眸貼在他耳畔問:「師兄,其實你也心悅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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