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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2024-08-16 11:39:01 作者: 甜醋魚
  當初他們沒有一個正式的告白,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分手。記住本站域名

  倉促的開始又結束。

  那就全部重新,再來一次。

  你不用從過去走出來。

  你只要跟著我,我會創造我們新的記憶,重頭再來。

  反正我們都還年輕,全部重來不晚,重新認識也不晚。

  ……

  周挽沒有想過,陸西驍會說這些話。

  那麼驕傲的陸西驍。

  以至於她跟著他走進陸家大門時,腦子還處於混沌的狀態。

  但好在這種混沌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周挽的害怕。

  陸西驍顯然是提前跟陸老爺子聯繫過,他已經坐在客廳等著了。

  當時陸西驍只說了要回來見他一面,但他現在無事不登三寶殿,陸老爺子當然知道他是因為什麼,看到周挽的瞬間也並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和藹中透著不容輕視的威嚴,沖周挽笑了笑:「坐吧。」

  陸西驍拉著她的手,在沙發邊坐下。

  傭人端了兩杯茶上來,很快就離開,將偌大的客廳留給他們三人。

  「好久不見啊小同學。」陸老爺子說,「哦對,你現在也應該已經畢業了吧,那不能叫你小同學了。」

  周挽垂眼:「嗯,已經畢業了,您叫我周挽就好。」

  「你今天是和阿驍一塊兒來看我的?」

  這話問的隱晦,周挽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旁邊陸西驍笑了聲:「我綁來的。」

  周挽:「……」

  陸老爺子看周挽現在的狀態就能猜到幾分,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又將茶杯放下,磕在茶几上,敲出清脆一身。

  很輕的聲音,但周挽指尖還是一顫。

  「阿驍,我跟你說過的。」陸老爺子也不再賣關子,「她不是那個適合你的人。」

  陸西驍插科打諢地笑:「那您說什麼樣的適合我?」

  陸老爺子知道他聽不進去,沒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阿驍,你別忘了你因為她在醫院裡躺過一個月。」

  「駱河想要對付的人一直是我,她只是被牽連的,再不濟,也是因為陸終岳外頭那兒子,這件事再怎麼怪也怪不到她頭上。」

  陸老爺子說什麼,陸西驍就原樣堵回去。

  「那她和郭湘菱那事呢?她一個人把陸家耍得團團轉,你還要跟她在一起,難不成以後還想娶她?」

  陸老爺子,「你知道別人知道了會怎麼說嗎,陸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陸西驍勾唇,無所謂道:「那你乾脆讓我滾出陸家吧。」

  「混帳東西!」

  陸老爺子將茶杯擲在桌面,滾燙的熱茶晃出來。

  這是周挽第一次見陸老爺子動怒。

  這樣被眾人碰到高出的德高望重的老人發起火來自然是威嚴天成。

  陸西驍神色不變。

  客廳內陷入持久的沉默。


  周挽的手指越攪越緊。

  終於,陸西驍開口,聲音重新軟化下來:「爺爺。」

  陸老爺子一頓。

  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聽到陸西驍叫他一聲爺爺,記憶中他只有很小的時候才這麼叫他,後來就跟著別人一塊兒叫他一聲「老爺子」。

  陸西驍看著他,視線平靜、無畏又堅定:「您應該也知道,我跟陸終岳不一樣,我不需要一個像我媽那樣的人陪著我、引著我才能走正途,我這些年做到的這一切都能證明。」

  「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人生,我也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經歷一次我媽那樣的悲劇,我向來無所謂別人的看法和評價,你不用拿那些去嚇她,逼著她為我著想,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能做成什麼。」

  陸西驍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些。

  如果說從前的他渾渾噩噩,那麼現在的他就走在一條康莊大道。

  大道上依舊有荊棘和陷阱,偶爾也會迷霧重重,但他很確定那就是他要走的路。

  「這是我和她兩個人的事,過去我幼稚不懂事,說的話沒分量,沒辦法,但現在是我說了算,原諒她還是不原諒她都是我說了算,沒人能左右。」

  「你和她從前那些約定已經不作數了,你讓她以後不再出現在我眼前,卻沒問過我的意見,這本來就對我不公平。」

  「爺爺,你向來看人很準,但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適合就可以的,陸終岳和我媽就是例子,如果當初他們就離婚了,就不會發生後面那麼多悲劇。」

  「我不知道周挽到底是不是適合我的那個人,但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她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挺有意思的,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陸老爺子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孫子,恍惚間他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他都快認不出來阿驍了。

  他真的已經長大到能獨當一面了。

  他和陸終岳確實不同。

  他是野蠻生長起來的,沒有那些少爺病,他說得出做得到,能舍能放。

  他今天帶著周挽回來,根本不是來得到他的准許的,他只是來通知他,正式和過去做個了結。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他的拒絕不僅影響不了陸西驍的決定,還會把他徹底推遠。

  陸老爺子看著陸西驍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很啞,沒有了先前的威嚴。

  那短短的幾分鐘,他好像突然變老了。

  「哪怕她從認識你開始就是利用,你也不在乎了。」

  「是。」陸西驍坐得很直,八風不動,淡聲,「只要是和她,哪怕摔了跟頭,撞了南牆,我也樂意。」

  *

  從陸家離開後,周挽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周挽明白陸西驍的用意,她習慣逃避,不敢面對,他就帶她來這裡,逼她和過去的那個自己面對面。

  正視那個,虛偽、自私、陰暗的16歲的周挽。

  然後他輕輕抱住那個因年少而無助的少女,告訴她,沒關係,你可以是那樣子的,不用為此自卑或不恥。

  我愛你,我會愛你的全部。

  愛你滿身光環,也愛你滿身淤泥。


  ……

  陸西驍給周挽遞去一張紙巾,並沒有哄著她說別哭。

  在某些方面,他們依舊跟過去一樣契合,他給她留足了和過去的自己道別的時間,用流淚的方式。

  陸西驍沉默地將車駛到一片墓園外。

  是周挽奶奶的墓地。

  自從她離開平川市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來看看奶奶。

  她不是沒想過回來,一來是因為寒暑假的機票錢實在是太貴,二來也是因為她總是逃避、不敢回來。

  好在當年她幾乎花了手頭所有的錢找了個不錯的墓園,環境乾淨,會有人定期打掃。

  墓園裡蕭瑟,周挽看著墓碑上奶奶的照片。

  「奶奶。」她輕聲說,「我來看你了,真的……好久不見了。」

  她斷斷續續地和奶奶聊了很多。

  告訴她自己已經畢業了,在哪裡讀大學,見到了很漂亮的風景,認識了很優秀的人,告訴她,你不在的日子,你的挽挽也有努力長大。

  陸西驍始終安靜站在她身側,陪著她。

  最後,周挽擦乾臉上的淚,輕聲說:「走吧。」

  「嗯。」

  他們回到車上。

  陸西驍買了回B市的機票。

  長大以後,人生總是忙忙碌碌、疲憊不堪,身邊的人來了又走,換了一批又一批,很少有人會長久的停留。

  不像年少時,每天到了學校就能看到那些再熟悉不過的朝氣的面孔。

  「周挽。」陸西驍忽然開口。

  她側頭,嗓音還帶哽咽:「嗯。」

  「你記得嗎,我答應過你,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周挽愣了下,思緒再次回到過去。

  那時奶奶剛去世,她整個人都陷入絕望和崩潰,是陸西驍趕到她家裡,將她摟進懷裡,她在他懷裡一聲一聲嘶聲痛苦,而他拍著她的肩膀,紅著眼,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說:「挽挽,我在,我永遠都會在。」

  ……

  身邊人潮穿梭。

  但好在,他們最終都沒有迷路

  *

  回到B市,陸西驍就拿著枕頭和一床被子抱去了客房。

  周挽愣了下,問:「你幹嘛?」

  「不是說了要再好好追你一次。」陸西驍挑了下眉,笑了,「我雖然從來沒正經追過人,但既然是追,總歸不能再這麼睡在一起。」

  「……」

  周挽心說,他們都已經到了那一步,再這樣子好像沒什麼必要,更何況,她雖然沒做好再坦然跟陸西驍在一起的準備,但也不好意思讓他來追自己。

  她有點懊悔,自己怎麼每回都能把他們倆的關係變得這麼奇怪。

  但她到底不敢說出口,總覺得說出口像是某種邀請似的。

  但陸西驍還是看出來了,側著眼掃過她的臉,神色輕慢懶散:「再說了,跟追求者一塊兒睡,這不是存心考驗我呢。」

  「……」


  陸西驍俯身靠近她,捏著她下巴輕佻地晃了晃:「我經不住考驗,當不成柳下惠,晚上記得鎖門。」

  「……」

  他越說越過分。

  周挽紅著臉別開了腦袋,不敢再去看他。

  她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再搭理他,過去打開電腦。

  電腦開機的空隙,她又回想起陸西驍剛才的舉動,忍不住牽起唇角偷笑了一瞬。

  從平川市回來,兩人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似乎被重新梳理了一通,終於可以坦坦蕩蕩的相處了。

  陸西驍收拾好客房,洗了澡出來見周挽還坐在電腦前。

  「在幹嘛?」他倒了兩杯水,走過去將一杯放到周挽手邊,挨著她坐下,看向她的電腦。

  「招聘的東西。」周挽輕聲說,「之前從盛興離職後我投了很多簡歷但都沒得到回覆,最近都沒去看,今天才發現有近百條回復。」

  頓了頓,她忍不住自作多情,側頭看了眼陸西驍,問:「是你做了什麼嗎?」

  「沒。」

  陸西驍笑了下,「以你的簡曆本來就不愁找不到工作,盛興現在自顧不暇,還出現了稅務問題,估計是起不來了,他們自然也不用再顧及什麼,當然搶著要你。」

  周挽點點頭,繼續看那些回復。

  「想好去哪家公司了嗎?」陸西驍問。

  「我大學學的傳媒方向,因為覺得新媒體才是未來的發展方向,所以從實習開始就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一塊,但從事下來還是覺得我不太適合,不是我喜歡做的。」

  周挽說,「剛才我看到有一家報社給我發了消息,我之前沒投過簡歷,是他們自己來聯繫我的。」

  陸西驍認真聽著:「你想去報社?」

  「……嗯。」周挽有點猶豫,「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去試試,看你喜不喜歡。」

  「但是傳統紙媒畢竟已經是夕陽產業了,可能發展的終點比不上新媒體。」周挽頓了頓,「如果我去的話,你會不會不喜歡?」

  陸西驍愣了下,而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兒,反問道:「什麼?」

  「就……你那麼厲害,你以後找另一半的話,至少也應該稍微配的上你一點,這樣,你才不算太虧。」

  周挽說,「之前在盛興我已經是部長了,去類似的公司起點都不會很低,但去報社可能要從實習記者做起,我不確定我擅不擅長,未來還有沒有升職的空間。」

  陸西驍發現周挽的腦迴路確實很清奇。

  倒還替他考慮起虧不虧的問題了。

  陸西驍還在琢磨她的腦迴路,暫時沒有答話,周挽以為他是在思考這個問題,頓時有些緊張。

  她連忙又補充道:「但是我會努力做好的。」

  陸西驍:「……」

  「我大學也有學新聞,不算完全零基礎,如果真的去了報社我會認真工作,努力晉升,儘可能地讓自己變得厲害一點。」

  她表情嚴肅認真到像是在做述職報告。

  陸西驍簡直不知道談戀愛的事兒怎麼能牽扯到這些。


  周挽稍頓,垂下眼,接著說:「我室友之前去報社實習過,那年B市寒潮霜凍,農作物遭到嚴重凍害,那一周她都在幫農戶一起應對災情,我也想像那樣幫助別人。」

  「陸西驍,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子了。」

  她聲音有些低,有些沉,還有些羞赧,她低著頭,像個不好意思地承認錯誤的小女孩。

  「我不會再對你撒謊了,我會好好約束我自己,我會變好的,我一定會變好的……陸西驍,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陸西驍愣了下。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周挽的意思。

  他忍不住彎起唇。

  覺得這樣的周挽實在是坦蕩又可愛。

  他忍了很久,但終究沒忍住,笑出聲。

  明明周挽說的那麼認真、情真意切,卻換來陸西驍笑得肩膀都在抖。

  周挽看向他,本還有些不滿,但看到他笑得倒在椅背上的模樣又愣住了。

  她太久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的陸西驍了。

  確切的說,就算是翻開記憶,也沒怎麼看到過。

  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仿佛又變回了張揚恣意的少年,狹長的眼裡盛滿了笑意,眉眼舒展開,鋒利的臉部線條軟化下來,整個人都變得柔軟。

  「挽挽。」

  他笑著說,吊兒郎當的,「我說,現在到底是誰追誰啊。」

  「……」

  「其實你不用改變也可以。」陸西驍心情愉悅,說,「反正,我呢,本來就是喜歡你壞的樣子。」

  「……」

  他微微傾身湊近,聲線壓低,語調曖昧,透著壞:「比如,你前天勾著我脖子勾引我的樣子,我就很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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