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敲打

  皇后緩緩起身，在子夏的攙扶下從側殿走出來，一襲明黃色金絲鳳袍在行走之間微微擺動，彰顯著其身份的尊貴。

  眾人起身行禮：「嬪妾/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鳳眸似是不經意地掃視著殿內眾人，而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道：「諸位妹妹都免禮坐下吧。」

  皇后話音剛落，就見貴妃神采奕奕地走進了鳳儀宮。

  今日的貴妃看上去極為高調，妝容妖艷美麗，身穿一襲華麗的蜀繡錦袍，袍身以金絲銀線繡制而成，領口瑪瑙珠寶點綴，一針一線都彰顯其奢華與高貴，指甲上套著帶有寶石的護甲，端的是一個標準的寵妃模樣。

  「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萬福金安。」貴妃象徵性的問安後便自顧地坐在了皇后下方首位。

  「本宮昨夜伺候皇上，今日起的晚了些，還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本宮才好。」言語間透露著文宣帝對她的偏愛。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貴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的底線，如今竟然用皇上來壓她，但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端莊和藹的神色，語氣溫和道：「妹妹說的哪裡話，自是伺候皇上更為重要，妹妹平日裡照看大皇子就已是十分辛苦，伺候皇上的事情可以有後宮諸姐妹分擔，妹妹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是啊，貴妃這麼辛苦，就不要霸占著皇上不放了，後宮姐妹眾多，又都是年輕貌美的，皇上見了總會有喜歡的。」容妃嘴角噙著一抹深意笑著說道。

  容妃自經歷小產的事情之後，就看淡了文宣帝的寵愛與後宮的爭風吃醋，為數不多的樂趣就是看貴妃不痛快。

  皇后看貴妃臉色微變，手上使勁地擰著那錦帕，心裡暗自痛快，她就喜歡容妃這張嘴。

  欣昭儀見狀急忙為貴妃打圓場，打破了這尷尬地氣氛：「咱們姐妹都侍奉皇上多年，自然比不上剛入宮的妹妹們人比花嬌的，臣妾聽聞昨晚皇上還在瓊華殿用膳呢，想必這景昭儀定是有過人之處了，不妨說與大家聽聽。」

  抱著吃瓜看戲心態的沈雲卿突然被人提及，不由愣神了一瞬。這個欣昭儀怎麼總是把戰火往她身上引，從她穿越過來現在這個欣昭儀就沒消停過，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簡單粗暴，手起刀落地解決問題，要不實在是對不起她前世練的格鬥。

  但她明白，她不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而是在一個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王朝，所以，在謀得文宣帝全部的偏愛之前，她必須要忍，就算是要玩，也只能玩陰的。

  沈雲卿放下手中的糕點，眼神朝著欣昭儀飄過，輕輕扯了扯嘴角，輕聲細語柔柔說道：「欣昭儀謬讚了，嬪妾蒲柳之姿，既比不得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之風，也比不得諸位姐姐丰姿冶麗之態，不過是皇上憐惜嬪妾，才多去了瓊華殿幾次。」

  說完便低下了頭，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昨晚貴妃把文宣帝從瓊華殿截走，她可不就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嗎。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本宮看著是個有福的人，子夏，去把本宮新得的紫玉瑪瑙鐲子送與景昭儀。」皇后語氣溫和地說道。

  「謝皇后娘娘。」沈雲卿起身行禮謝恩。

  貴妃最是見不得沈雲卿這種矯揉造作的樣子，尤其是那張觸犯眾怒的臉，當真是比容妃還讓人討厭。

  昨晚文宣帝人雖然是在長樂宮，但她明顯感受到了文宣帝的不滿與疏離。

  她心有不甘，所以今日穿著極為奢華高調，為的就是讓所有人看到文宣帝對她的寵愛，就算是她沈雲卿，也不足以為懼。

  但往往越是行為高調的人，心裡就越是沒有底氣。

  「景昭儀謙虛了，昨晚皇上還在本宮面前讚許景昭儀容顏傾城，慧智蘭心呢。」貴妃似笑非笑地說道：「本宮近幾日總是身體乏力，寶華殿的大師說需要一慧智蘭心的女子為本宮抄寫祈福佛經九十九遍，方可解本宮困頓乏力之症，本宮想景昭儀得皇上親口讚許，應該沒有人比景昭儀更合適了。」

  貴妃一句話，既當眾給她拉了仇恨，又敲打了她，給她了一個下馬威。

  就算本宮從瓊華殿請走了皇上，你沈雲卿也無可奈何。

  「能為貴妃娘娘祈福，是嬪妾的榮幸。」

  抄經祈福本就是後宮中常有的事，皇后自然不會因為這個與貴妃起爭執，更何況是為了沈雲卿，貴妃不喜她，難道皇后會喜她，顯然不會。沒有哪一個女人願意看著自己的丈夫去寵幸別的女人，哪怕這個人是皇后。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所以皇后必須要大度，要端莊，要賢良淑德，一層又一層的枷鎖束縛著，不如做一個寵妃來的自在舒服，有了文宣帝的偏愛，還怕沒有實權嗎。

  「景昭儀是個懂事的，後宮子嗣單薄，本宮願你早日懷上皇嗣，諸位妹妹亦是如此，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在座每一位的責任。」皇后端坐在鳳椅上，鄭重地說道。

  「是，謹遵皇后娘娘教誨。」眾人起身行禮。

  「沒什麼事，今日請安就到這裡吧，本宮乏了，先去休息了，諸位妹妹請自便。」

  說罷，皇后在子夏的攙扶下回了寢殿，隨後貴妃率先離開，其餘妃嬪也三三兩兩地退出了鳳儀宮。

  出了鳳儀宮，只見貴妃旁邊的大宮女彩雲似乎是在等什麼人，見沈雲卿出來便迎面走了過來，仰了仰下巴，福身道：「貴妃娘娘怕景昭儀忘記了祈福的事情，特命奴婢在此等候告知景昭儀一聲，五日後奴婢來取抄好的祈福經文。」

  阿碧見她狗仗人勢，連忙道：「你不過是一個奴婢，怎麼能對我家主子這麼說話？」

  彩雲翻了個白眼，懶懶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阿碧還想再說什麼，沈雲卿抬手阻止了她。和一個下人有什麼好爭辯的，貴妃說的話她沈雲卿就一定要照做嗎，九十九遍佛經抄下來，她的手恐怕是要廢了。

  文宣帝這條大腿，此時不用，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