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賜死

  在澧朝，妃嬪自戕或者殺害擅自殘害其他妃嬪是誅殺九族的大罪，可律例中也明確規定，若是害人者神志不清無意識地出現該行為，造成嚴重後果，則禍不及家人。

  當然，所有的規矩自然也都是文宣帝說了算的，何為神志不清，如何判別，如何鑑定，若是在現代可以通過各種醫療設備檢測相關指標，結果通過數據顯示，可在這古代，全憑太醫診斷。

  眾人看到順寶林後也皆是一驚，一時間空氣凝滯。

  文宣帝掃視過眾人，眼神中帶著暴虐的狠厲，冷冷道：「今夜的值班人員，統統拉出去杖斃。」

  此刻的文宣帝行走在暴怒的邊緣，不管順寶林是如何避開瓊華殿的看守走進殿內的，這些人均有失察之責，他沒有心情去一個一個排查，既然是一群廢物，那就全部杖斃，無非再換一批奴才就是了。

  小福子聽到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李明德見狀，立刻堵住了小福子的嘴，命人將他拖了下去。

  天子之怒，誰能承之？

  處理完一干下人等，就輪到正主了。

  只見順寶林縮在角落裡，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依舊是一副呆傻的樣子，眼神慌亂，身體不住地發抖，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恐懼，嘴唇微微顫動。

  看到這一幕，沈雲卿暗自發笑，哼，演的可真好，這演技就連她都自愧不如呢。若真是瘋了，如何能手持短刃來到這瓊華殿裡，她相信文宣帝也不傻，她能看出來的文宣帝肯定也能察覺到，她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就好。

  文宣帝看著縮在角落裡的順寶林，一時間也有些感慨，記得初次見她時，她也如現在的沈雲卿般單純、美好，後宮啊，果然是個利慾薰心的地方，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沈雲卿，眼神裡帶著憐惜，滿目柔情，他只希望眼前的女子不要變，他真的很想留著這份美好。

  角落裡的順寶林看到文宣帝望向沈雲卿的眼神時，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趁著眾人不注意，撿起地上的短刃，發瘋似地沖向沈雲卿，一向姣好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

  只是在還未靠近沈雲卿時，就被李明德帶人鉗制住了。

  文宣帝終於忍無可忍，從床榻上緩緩起身，一個大跨步走到順寶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瘋子一樣地女人，一腳踹在的她的腹部。

  腹部傳來的痛感使她不由地彎身匍匐在地，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文宣帝，眼神中全是不甘與絕望，扯著聲音怒吼道：「憑什麼，沈雲卿你憑什麼，本宮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順寶林便發瘋似地狂笑不止，她這次，似乎是真的瘋了。

  可那又怎樣，不是你瘋了就可以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文宣帝不想再多看這個瘋女人一眼，目光厭惡地從她身上挪開，厲色道：「傳朕旨意，順寶林藐視皇權，不念皇恩，行刺妃嬪，行為張狂，其言其行令人髮指，罪無可赦，既已瘋癲，罪不及家人，即日起，廢除寶林之位，貶為庶人，賜毒酒，留其全屍。」

  李明德聞言趕緊命人將順寶林拖了下去，免得再惹皇上不快。

  眾人退下。

  文宣帝轉身看著身邊的沈雲卿，心想她向來膽小，怕是嚇壞她了；「卿卿可是受了驚嚇？」

  沈雲卿沉默不語，只見她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在文宣帝的胸膛，素手緊緊握住文宣帝的手掌，肩膀微微顫動，明顯是被嚇到了。

  文宣帝感到胸膛一片濕潤，心裡柔軟，反手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溫聲道：「卿卿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在抬起的的瞬間，她忽然將頭轉向一側，努力壓制著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其滑落。而後緩緩轉身，嘴角用力擠出一抹微笑：「嬪妾沒事，皇上不用擔心。」

  儘管她盡力掩飾，可臉上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看她故作輕鬆的樣子，文宣帝心裡沒來由地多了幾分心疼，極力安慰道：「瓊華殿的宮人朕會重新換一批信得過的人來，卿卿日後盡可放心。」

  面對此刻文宣帝的溫柔，沈雲卿壓制著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內心的恐懼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順著臉頰滑落，斜靠在文宣帝的肩膀上，哽咽道：「皇上，我害怕，嗚嗚嗚，我怕再也見不到您了。」

  文宣帝像是哄小孩一般卿卿撫拍著她的。

  「嬪妾也不知何時得罪了順寶林，她竟如此記恨嬪妾，今晚若非皇上也在瓊華殿，嬪妾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只是，嬪妾真的不明白，順寶林為何要對嬪妾下此毒手，嬪妾捫心自問，從未加害過誰。」

  若是心中有三分感動，那就流露出十二分真情。

  是啊，她如此單純，怎會明白後宮裡的陰毒險惡，就像她說的一樣，今晚如不是臨時起意留宿在瓊華殿，她會面臨怎樣的兇險還尚未可知，看著這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小女人，文宣帝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後怕。

  「卿卿心思太過單純，豈不知有時就算你不害別人，也會有人來害你的，後宮的勾心鬥角並不遜色於前朝的爾虞我詐，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有利益上的衝突，就有被人陷害的可能。」

  這也是文宣帝不喜歡後宮那些女人的原因，在他看來，前朝官員的曲意逢迎是為了加官進爵，後宮裡的女人則是為了封賞晉位，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那順寶林記恨嬪妾，想要殺了嬪妾，是因為皇上寵愛嬪妾多於寵愛她，對嗎？」沈雲卿眨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歪著頭看著文宣帝。

  既然要立單純可愛的人設，那就單純風格一路走到底。

  文宣帝搖頭輕笑：「朕與你說了那麼多，你就只總結出來了這個？卿卿……」

  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文宣帝低頭看到小女人已經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也是，折騰了一晚上，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天微亮，順寶林被賜死的事情就傳遍了六宮，眾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