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在鳳椅之上,手裡面轉動著佛珠,面色凝重:「貴妃,你入宮多年,又身為大皇子的生母,行事怎可如此輕狂?」
「輕狂?」貴妃冷笑,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態度極其傲慢:「若論輕狂,誰能比得過景昭儀,本宮今日難得心情好,在太液池旁吹風賞景,這景昭儀非要往本宮跟前湊,態度語氣何其囂張,本宮只是代皇后好好教訓了她一番,又有何過錯,至於容妃,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放肆!」
皇后將手裡的佛珠狠狠地拍在桌案上,那一向端莊的臉上此刻面無表情:「按貴妃的說法,如果出現在太液池旁的不是容妃,而是本宮的話,那如今落水,自認倒霉的人是不是也是本宮啊。」
見皇后動怒,貴妃這才收斂了些許氣焰,畢竟皇后是後宮之主,若拿規矩壓她,她也只能遵從,就算是她鬧到皇上那裡,皇上也不見得會偏向她。
「嬪妾不是這個意思,容妃落水,只是意外罷了。」
貴妃一句意外,就想輕描淡寫地將此事翻過去。
只是,皇后那會兒如她的意。
皇后看向更衣出來的沈雲卿和容妃,溫聲問道:「容妃,你是如何落水的。」
「如何落水?」容妃眼神直直地盯著貴妃,唇邊勾起一抹冷笑:「若非貴妃,嬪妾走的好端端的,哪裡會跌入水中。」
「皇后知曉,嬪妾一向喜歡清淨,獨來獨往慣了,今日也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到御花園逛逛,走到太液池附近,聽到貴妃在訓斥景昭儀,這才上前勸說一二,與貴妃起了爭執,嬪妾也懶得再管這等閒事,誰知在嬪妾轉身離去之際,貴妃竟然將嬪妾向池中推去去,景昭儀是為了救嬪妾,才被嬪妾連累跌落水中。」
容妃一番話說的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她本就和貴妃不對付,這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情,而且,貴妃那樣的性格,皇后自然也不會慣著她。
「容妃,你不要胡編亂造、扭曲事實。」貴妃厲聲道。
「嬪妾只是陳述事實而已,當時景昭儀也在場,皇后如不信,可以問問景昭儀。」
這時,皇后才注意到縮在容妃身旁的沈雲卿,低頭垂眸,臉上猩紅的手掌印極其醒目,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看上去楚楚可憐。
「景昭儀,你來說說在太液池旁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性格一向乖巧懂事,恪守宮規,如何會與貴妃起了爭執?」
見提到了自己,沈雲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緩緩抬起頭,眼眸飽含淚水,似是在控訴著自己的委屈,顫顫巍巍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嬪妾只是偶然經過太液池,見貴妃娘娘也那裡,心想若是不上前行禮,定會讓人以為嬪妾目無尊卑、不尊上位,若是事後貴妃娘娘知道了,也定會覺得嬪妾不尊重她,一氣之下治嬪妾一個藐視宮規的罪名,嬪妾也是百口莫辯。」
「誰知,嬪妾行禮之後,貴妃娘娘突然向臣妾發難,還讓宮女掌摑嬪妾,嬪妾一失失手,誤扇了彩雲,貴妃見狀惱羞成怒,抬手便向嬪妾扇來,嬪妾不敢閃躲,只怕再度惹怒了貴妃娘娘。」
「之後容妃娘娘出現,為嬪妾說來兩句好話,不知怎得,貴妃娘娘便要將容妃娘娘推入水中,嬪妾伸手去拉,已經也不及了,想來,貴妃娘娘也不是有意的。」
這話很顯然,分明就是貴妃見她前段時間得寵,心生嫉妒,才找了機會刻意刁難,容妃只是恰巧路過,為她說了兩句話,貴妃爭辯不過,一時失了理智,將人推入水中。
貴妃冷笑:「本宮到不知景昭儀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還學會了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貴妃娘娘說的嬪妾聽不懂,嬪妾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沈雲卿說完依舊將頭埋得低低的,扮演自己柔弱的角色。
貴妃看著沈雲卿這副矯揉造作、楚楚可憐的樣子,只覺得噁心,還從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顛倒黑白,添油加醋。
皇后揉了揉眉心,聲音溫和道:「既如此,貴妃禁足五日,容妃和景昭儀落水,本宮會派太醫為你們診治,以防感染風寒。」
容妃和景昭儀謝恩,貴妃冷冷看了沈雲卿一眼,甩袖離去。
出了鳳儀宮,沈雲卿正欲回瓊華殿,卻被容妃叫了住,她不禁心裡「咯噔」了一下。
畢竟難免心虛啊。
但她依然面色如常,屈膝行禮:「不知容妃娘娘叫住嬪妾所為何事。」
容妃拂了拂衣袖,一雙鳳眸掃視過沈雲卿,淡淡道:「本宮面前,景昭儀就無需再演戲了。」
沈雲卿微微愣神,難道容妃看到了?
「本宮看到是你撞了貴妃,才有了後來的一連串事情,本宮雖然不知你為何這樣做,但是只要貴妃不好過,本宮就高興,本宮之所以會配合你演這齣戲,不是本宮有多喜歡你,也不是本宮與你的交情有多好,本宮只是單純得見不得貴妃得意,不過……。」
容妃上下打量著沈雲卿,頓了頓道:「本宮希望景昭儀下次的手段可以高明一點,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確實愚蠢。」
說完便拂袖飄然離去。
沈雲卿:呃……
只要任務完成了就行,管他手段高低呢,她也不想用那麼不要命的手段惹怒貴妃,耐不住007催得緊啊,和進入冷宮比起來,她寧願得罪貴妃。
回到瓊華殿後,沈雲卿前腳剛踏入寢殿,癱軟地倒在了貴妃榻上,後腳就聽到了李明德高聲長諾:「皇上駕到。」
沈雲卿「蹭」的一下從榻上彈起來,連忙出門接駕。
從寢殿到宮門口的這段距離,她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心中暗個畫面,心中暗想,這文宣帝不會是來問罪的吧。
憑著她以往在文宣帝面前樹立的乖巧、柔弱、溫柔、單純的人設,以及往日後宮傳言中貴妃的囂張做派,文宣帝應該不會覺得是她無理取鬧的吧。
而且,貴妃還扇了她一巴掌,到現在她還覺得有點疼呢,醒目的掌印還在臉上留著呢,這就是最好的說辭。
這樣想著,她心裡便安定了許多,就算文宣帝問責,她心中也有了說辭和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