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才媳婦臉色煞白,眼淚嘩嘩地從眼角往下落,看向易雲平的眼神中滿滿的全是恐懼。
下意識的,她又扭頭看向自己的男人,高二才這會兒也被嚇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劉家垣好歹一千多戶人家,要說平常沒個打打鬧鬧肯定不可能,但像易雲平這樣下狠手的,卻是真沒有。
沒別的原因,在大伙兒的認知中,不管什麼原因,只要打了人就要賠錢,萬一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來,高低賠不起那錢啊!
一向潑皮無賴的高閏才也被嚇住了,死死盯著易雲平,嘴唇劇烈顫抖著,但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至於高老太,抱著自己大孫子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心裡不停念叨著什麼阿彌陀佛,太上老君,祈求各方神靈保佑。
她年紀大了,要是那黑了心的小畜生給她也來上這麼一腳,估計他都過不了這個冬天。
大隊長見高家人被嚇住了,立刻開口當和事佬:
「雲平,今天這個事情大伙兒都看得清楚,是雲光這小子上你家偷東西,你動手是為了自保。」
「要不然這麼著吧,你給六大爺一個面子,畢竟是村子裡的事情,就不用驚動公社領導了,讓雲光當著大伙兒的面給你道個歉,以後你們兩家該怎麼處就怎麼處,你看怎麼樣?」
易雲平見大隊長開了口,陰沉的臉上總算多了幾分笑模樣,當即點頭說道:
「哎,既然是六大爺您開口了,那就這麼辦,要不然這事兒我非上公社報派出所不可。」
其實,這件事情從劉原一進來就已經定下了調子,報派出所肯定是不可能。
畢竟,村子裡出了個入室搶劫的小偷,傳出去村子名聲不好聽,劉原這個大隊長臉上也不光彩。
但是,易雲平也不能輕易放過高家,要不然以後隨便有個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騎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原主能忍,他可不想成為忍者神龜。
本來,易雲平是不打算對高二才媳婦動手的,不管怎麼說對方也算長輩,村子裡人都很看重輩分。
可沒成想那老娘們自己把臉湊過來讓他打,他要是不打豈不是對不起對方的一番苦心?
大隊長見易雲平這麼上道,心底暗道:這有個城裡當工人的叔叔就是不一樣啊,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
劉原扭頭看向地上縮在高老太懷裡的高雲光,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雲光,你也老大不小了,再過個一兩年都到成家的年齡了,堂堂正正的站出來給雲平道個歉,以後好好過日子。」
高雲光腰眼疼得厲害,雖然不想動但被這麼多人盯著也沒辦法,只能強忍著站起來看向自己大伯和父親。
高閏才和高二才兩人黑著臉一句話不說,高雲光沒了指望,只能轉身看向易雲平,臊眉耷眼地開口:
「雲平,對不起,我錯了。」
易雲平看著高雲光,冷冷地問:
「大點兒聲,我聽不到!」
高雲光本就臊得厲害,一聽易雲平這麼說,臉「噌」的一下子紅的就跟地里的洋柿子差不多,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乾脆把心一橫,梗著脖子大吼道:
「易雲平,對不起,我錯了。」
易雲平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好,是個爺們兒,我原諒你了!」
劉原見事情解決了,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來:「行了,既然沒事兒了大伙兒就回吧。」
眾人點點頭也準備出門,突然聽易雲平朗聲開口:
「各位叔伯兄弟,這大冷天的因為我的事情折騰到現在,實在是對不住。」
「大伙兒先別走,城裡回來的時候嬸子給我帶了半斤紅糖,我給大家沖碗糖水喝,就當是感謝大家了。」
眾人一聽還有這好事兒,一個個嘴上說著不用了不用了,但腳下就跟生了釘子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紅糖可是精貴東西,平常人家哪兒捨得喝這東西,也就女人坐月子的時候能見著一點。
易雲平去糧食瓮里做了一個拿東西的動作,從空間拿出半斤紅糖,全都打開了正要往暖壺裡倒,卻被大隊長叫住了:
「雲平。」
易雲平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大隊長,用眼神詢問什麼事。
劉原抬手指了指一隊的一個年輕人:「志軍媳婦眼瞅著過年前後就要生了,他的那一份留著給他媳婦喝。」
「在場的都是大老爺們,喝一碗紅糖水也長不了多少肉,你拿個勺子,給他們一人一勺帶回家去,讓老婆孩子喝吧,這樣你還能剩下點。」
劉原倒不是心疼那半斤紅糖,主要是看剛才易雲平想把那半斤紅糖全倒暖壺裡,覺得他太敗家了。
易雲平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個年代不同於後世,糖可是精貴東西,莊戶人家平常壓根見不了這好東西。
而且,大隊長這一番話,明顯是在幫他拉攏人心,雖然一勺子紅糖不多,但是大伙兒肯定都記著。
「成,那我就拿個勺兒給大伙兒分點兒。」
易雲平說著話,又拿了個小勺子給大伙兒分糖,這年頭也沒個乾淨不乾淨的,一人手心放一勺。
大黑天的,一共也就來了十來個人,分完之後眾人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幾分真誠。
高老太和高二才媳婦見別人都有,就他們沒有,頓時有些急了。
大隊長說分糖的時候她還想著,別人都是一家一個人,他們家可有五個人呢,就算一人一勺分下來,說不準能得一兩呢。
結果,到最後易雲平這小兔崽子不給他們家分?
高閏才和高二才兩個大男人不好開口,高二才媳婦臉皮厚,舔著臉勉強扯出一點笑容問:
「雲平,怎麼大伙兒都分完了還沒輪到我們家呢?我們家可是五個人呢!」
易雲平扭頭看向高二才媳婦,再看看高家兩個男人都不說話,心中不由感嘆,這臉皮是真的厚啊!
眾人本來都打算走了,結果一聽高二才媳婦這話,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了。
「高嬸子,我估計要是早幾年把你們家全拉戰場上,肯定能立大功,臉皮厚的子彈都打不穿!」
眾人一聽這話,全都哈哈大笑。
高二才臊得臉紅脖子粗,朝著自己女人怒罵一句:
「頭髮長見識短的東西,還不趕緊往家滾?」
說著話,不等自己媳婦有所反應,他先逃也似的轉身離開了。
眾人看了一場鬧劇,又得了紅糖,一個個心情不錯,跟易雲平一一打過招呼之後,就各自回家去了。
送走眾人之後,易雲平關好門,上炕把窗戶閉嚴實,這才裹著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高二才一家的事情就在整個村子裡傳開了,什麼村子裡終於出了個能人,治一治高雲光這小王八犢子了。
什麼高家人臉皮厚的子彈都打不穿,什麼上門偷東西被人開了瓢還想訛錢……
等易雲平睡起來簡單洗漱一番之後,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已經傳出十來個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