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章氏一見自己大孫子挨打,頓時不管不顧地撲過去抱住自己孫子:
「東旭,別打我大孫子,別打我大孫子,他還是個孩子啊……」
賈東旭卻是不管這些,發誓要把今天的氣全出在這小兔崽子身上。
當然,他的心裡還有另外一重考量,只要棒梗今天結結實實挨頓打,家裡那些東西也就不用往出交了。
他就不信,自己當著滿院子的人打了棒梗,給了易忠海這老傢伙一個交代,他還能拉下臉來跟自己要東西?
一時間,賈章氏抱著自己大孫子在院子裡哭成一團,賈東旭這個大男人一臉氣憤地教育兒子。
正是應了那句,可恨之人也有幾分可憐之處。
易忠海一眼就看出東旭心裡打什麼主意,不過他也沒準備開口,而是把這個事情全權交給自己侄子處理。
一來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這大侄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二來也想著「避嫌。」
畢竟,他是東旭的師父,是長輩,很多話不好說出口。
易雲平邁步走到賈東旭身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問:
「東旭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說的是我家丟東西的事情,你要教育孩子回屋教育。」
「你現在鬧這麼一出,是想著糊弄一下事情就過去了?」
賈東旭聽易雲平這麼說,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舉在半空的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時間竟然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眾人原本都興致沖沖地看老賈家教育孩子,可一聽易雲平這麼說,一個個也反應過來了。
一大院家丟的東西可不少,要算錢的話,可一塊多兩塊呢。
而且,更關鍵的是,就像那大蘋果,一般人哪有水果票?就算你有錢有票,人家供銷社也沒貨,你怎麼買?
所以,要是把票和錢一起算,起碼值得個三塊錢。
三塊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要是個大人幹的,起碼要進去蹲一個月。
不少精明的老爺們想到這一層,看向易雲平的眼光明顯變了。
本以為易忠海這個一大爺已經夠難纏了,沒想到來了個更加難纏的侄子。
小小年紀,也不知道從哪兒長了這麼多心眼子!
再看看自己兒子,十八九歲了還冒冒失失,沒有一點穩重的樣子!
易雲平可不管眾人的心思,他盯著賈東旭,冷冷的開口:
「我易雲平從六歲開始就跟著我媽從老家一路走到劉家垣村,途經上千里路,多少次死人堆里打滾才能有了今天的日子。」
「或許你們覺得小偷小摸的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我易雲平眼裡揉不得沙子,要是有人敢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我就算拼上一條命,也要讓他把自己拉出來的再坐回去。」
「今天這個事情,我把話放在這兒,賈東旭是我叔的徒弟,看在我叔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報派出所。」
「但是,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要不然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易雲平冷著臉說完這幾句,在場眾人頓時鴉雀無聲。不過很快,他的面容又溫和下來,臉上甚至多了幾分淡淡的笑容,朝著眾人說道:
「我知道,大伙兒的日子都過得不容易,所以這次我叔叔家丟的東西,賈家吃進肚子裡的,就按錢賠。」
「賠的錢,我做主給院子裡大伙兒買成大白兔奶糖,一家至少兩塊,就當是我這個當小輩的孝敬大家了。」
「當然,如果還有多的錢,就給咱院子裡的三戶貧困人家買點糧食、粉條什麼的,大家一塊兒紅紅火火地過個好年。」
此話一出,院子裡眾人,除了老賈家,全都面露喜色,高聲叫好。
許大茂和傻柱更是帶頭鼓掌,大聲吆喝著:
「雲平,不愧是咱四九城的爺們,這事兒辦得地道!」
「雲平兄弟,啥也不說了,在我何雨柱心裡,你就是這個!」
說著話,還衝易雲平豎了個大拇指。
易雲平原來是不打算給院子裡人分糖的,不過剛才賈東旭教育兒子那一出,讓不少人心裡生出幾分同情來。
沒辦法,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人心就是這樣。只要沒偷到他們身上,他們還是可以很富有同情心的。
如此一來,他要是再不做點什麼,繼續不管不顧地處理老賈家,當時大家不會說什麼,但事後怎麼傳那可就說不好了。
在這個年代,名聲是一等一重要的東西,就算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叔叔一家考慮。
而名聲怎麼來的?
自然就是周圍住戶、鄰居口口相傳得來的。
如今,大家聽到賈家賠的錢給他們買奶糖,剛剛生出的那點對老賈家的同情心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
甚至,有的人還盼著老賈家多吃點東西,這樣賠的錢多了,說不準大伙兒能多得幾塊奶糖。
易忠海見自己侄子的臉,說變就變,上一秒還陰沉得要下雨,下一秒就笑容滿面。
而且,處理事情的時候成熟老練,能隨機應變,趁機收買人心,心裡頭更是滿意。
易忠海心裡很清楚,侄子之所以要花錢收買人心,主要還是為了自己兩口子考慮。畢竟侄子的根在農村,自己兩口子可是要在院子裡長住的。
不管是先前的交好傻柱,疏遠東旭,還是到現在的收買人心,心裡頭裝的全都是他這個當叔叔的。
至於說那點奶糖,亦或者是幫助院子裡貧困戶的錢,易忠海壓根不在乎。
畢竟,自己一個月工資九十九,雲平也是個有本事的,相比這兩天拿回家的東西,那點奶糖壓根不算什麼。
更別說,他這個一大爺之所以能在院子裡服眾,靠的可不只是一張嘴,院子裡那三戶貧困人家,他可是年年送糧食資助的。
填飽肚子不敢說,但起碼能保證人不會餓死。
見大伙兒在一瞬間「同仇敵愾」「萬眾一心」,易雲平心裡非常滿意。
他的目光又落在賈東旭身上,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聽到人群後面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雲平。」
眾人扭頭齊齊朝後面看,就見原本應該在屋子裡坐小月子的秦淮茹,這會兒正一臉慘白的站在眾人後面。
她頭上戴著一個棉帽子,腰也微微弓著,一隻手下意識地捂著肚子,慢慢朝人群中間走來。
賈東旭見自己媳婦出來了,眉頭皺得更厲害:現在已經夠亂的了,淮茹又出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他突然雙眼一亮,想到了媳婦以往的聰明才智,立刻邁步走過去扶著媳婦過來坐在條凳上。
賈章氏這會兒正抱著自己大孫子,見原本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兒子,這會兒見著媳婦的這股熱絡勁兒,心裡頭更難過了。
她抬起眼皮,惡狠狠地瞪了這狐狸精一眼,心想著等這檔子事情過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淮茹一出來,就抬頭看向易雲平,蒼白的小臉上,眉頭緊緊皺著,不過還是盡力露出一點討好的笑容來:
「雲平,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已經把棒梗拿回家的東西都歸攏到桌子上了。」
「桃酥、餅乾、奶糖這些個零嘴,兩個孩子貪吃,也沒多少了。肉罐頭和葷油都還在。」
「好蘋果都在,受氣的橘子和蘋果也還有三個,完事兒讓東旭給你送家裡去。」
「剩下的,該賠多少錢,我們就賠多少錢。只求你不要去報派出所,棒梗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懂,都是我這個當媽的沒管好他,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