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強行契約
轟——
建立於海底山脈之巔的雄闊大城，面臨猶如隕石天墜一樣的滅頂之災，在此等偉岸的力量之下，這座不知耗費了多少鮫人血汗，填充了多少海洋族群屍骨的城市，崩碎了。
哪怕在這期間，有數之不盡，繁瑣到令人耀眼的靈光不斷亮起，可也沒有支撐超過一息的時間，這是不可阻擋的力量。
「住手！」
憤怒的斥責聲響起，金黃色的靈光在這逐漸崩滅，陷入黑暗中的海底城市中閃耀，一尊法身直逾千丈之巨的人身魚尾巨神，顯現於海底之中。
不過即便是如此巍峨龐然的法身，與毀滅鮫人都城的元兇相比，還是顯得過於渺小，且微不足道。
而且摧毀城市的並不是單一個體，只是一支族群之中，最不起眼的幾隻，在城市的上空游弋划過，並且輕輕地拍打巨鰭，尾巴而已。
存在即天災！
游過即毀滅！
在大鯤玄的指引之下，降臨在鮫人疆域中的鯤群，為這在一位鮫人王的指引之下，瘋狂擴張的異人族群，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在這近乎滅族的危機之下，野心勃勃的鮫人王終於展露出了真身影，只是讓風清安略微感覺有些意外。
【種族：鮫人】
【屬性：神，水，靈】
【潛力等級：帝皇·中等】
【戰力等級：帝皇·上等】
潛力沒什麼問題，甚至說本來就該如此，如果沒有這樣的血脈潛力，如何能夠掌控族群，並且引領族群在一方海域之中稱霸。
至於戰力，同樣沒什麼問題，因為風清安所預料的，最糟糕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如果那位鮫人王是一位地仙的話，那麼他現在所思考的事情應該就是跑路。
幸運的是這位鮫人王強則強矣，但也只是將洞玄這一境界修行圓滿罷了，至於地仙的境界，遙遙無期，恐怕這位鮫人王都還沒有摸到邊。
真正讓風清安感到意外的是，這位鮫人王的模樣，在他的預料之中，一位擁有如此野心的鮫人王者，應該是一位目光灼灼，眼如旭日，方口闊鼻，稜角分明，並且留有濃密絡腮鬍，身披黃金甲，手持三叉戟的形象。
可是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位披甲持戟的鮫人王者，不過卻不是他想像中體型魁偉，留有濃密鬍鬚的的男性鮫人王，而是一位儀態萬方的鮫人女王。
「為何侵犯我的疆域？我們先前從未有過任何恩怨！」
顯化出法身之後，更能夠明白自身以及整個族群之弱小，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所統領的鮫人國度，正面臨末頂之災的鮫人王，沒有衝上去，而是厲聲質問道。
即便是要被毀滅，她也想知道，毀滅自己國度的緣由到底是什麼，難道只是這支鯤群恰好經過，若是如此，這等理由也太過於荒謬了。
嗚——
空靈悠長的鳴聲響起，正在逐漸淪為廢墟的鮫人都城之中，一頭雙鰭生有金色神紋的大鯤猛然從破敗的廢墟之中游出，注視顯化出法身的鮫人王，發出憤怒的嘶鳴。
無冤無仇？
開什麼玩笑，先前放出龍鯊群追殺撕咬他的那些鮫人，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你敢說那些鮫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龍鯊群？！」
對於自己的王朝驟然面臨毀滅之災的鮫人王，原本感覺極為震驚與憤怒，可是當她看著面前自己翻湧的海潮中傳遞過來的意念里，所蘊含的信息後，不禁沉默了。
自己所統御的王朝之中擁有哪些高端戰力，她當然是知道的，而能夠驅使的龍鯊群的，又是些什麼玩意兒，她比誰都清楚。
那必然是擁有與她相同血脈的族裔，但真正讓她感到惱火，乃至於憤怒的是，這件事情從始至終她都不知情。
毀滅降臨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些愚蠢的同族，居然招惹到了鯤群的頭上，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在她的指揮之下，連戰連捷，讓他們目空一切，將這汪洋瀚海之中的一切種族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這些蠢貨所招惹下的禍患，卻需要她這位鮫人王來承擔面對，眼前這一頭大鯤的質問，她無力辯駁。
畢竟他與那些愚蠢的同族本就是一體的，最起碼面對另一支族群就是一體的，即便是現在想要切割，也來不及了，都城都已經被毀滅了，數以萬計的族人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
身為王者，同時也是族群之中的領袖，在這種情況下，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為這些死去的族裔復仇，而是想方設法為那些尚在天災中苦苦掙扎的族裔，爭取生還的機會。
生存才是一支族群的第一需求，至所謂的尊嚴，榮耀，這些都是在保證生存的前提之下，才需要去考慮保留的東西。
如果無法保證族群的延續，那麼尊嚴榮耀，所有一切與生存無關的東西，都是可以捨棄的。
「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夠讓你們平息冒犯的怒火？」
鮫人王直接了當的詢問道，也就是在她說話的同時，汪洋的四面八方，又有接連幾道帶著恢弘之意的神光，落到她的身旁，同樣化作高逾千丈的法身，矗立在她的左右，與這鯤群對峙
但任何一尊都足以稱霸一方海域，橫掃萬裏海疆的身影，此刻即便是站在一處，面對這自太古時期傳承下來的荒古族群，也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這是一位擁有複數人仙的異人族群，毋庸置疑，即便是在廣袤無垠的瀚海之中，她們也是排得上號的強族
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必然統治這一方海域的霸主族群，並且只要有任何一尊人仙存在，他們對這片海域的統治與掌控都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千秋萬代，延綿不絕，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沒有強大的力量干預的情況下。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是符合的。
「你想要平息它們的怒火，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過你想要平息我的怒火，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在深海動盪的激流之中，一道輕飄飄的聲音響起，若非人仙的五感早就已經達到了極點，登臨世俗的極限，恐怕很容易會將之忽略下去。
鮫人王正在思索自己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夠將這因為族裔的愚蠢，傷害了其同族，因而暴怒前來報復的鯤群安撫下去。
不過，此刻當她捕捉到了這道極為異常的聲音之後，頓時循聲望去。
一眼便鎖定了並沒有加入到摧毀都城的行列之中，而是游弋在汪洋之上的大鯤，在其頭頂正上方，一名於大鯤的身形而言，與微塵無異的人，如正靜靜的俯視這一切。
他的氣息相比於大鯤，充斥寰宇，滌盪萬裏海疆的氣息相比，顯得太過於微不足道，以至於他在發聲前，根本就沒有被這位鮫人王所注意到。
「你是何人？」
雖然這微渺之人的氣息很是弱小，弱小到了她好像只需要一道眼神，就能夠將對方碾死。
可看著對方此刻所站的位置，即便是鮫人王，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也不敢疏忽大意，反倒是極為鄭重。
因為這人族所腳下所踩的大鯤，乃是這鯤群之中氣息最為古老，也是最為強悍，體型最為龐大的古鯤。
這一道位置所透露出的信息，已經足夠豐富且足夠明顯了，即便是這些龐然大物，擁有如此雄闊偉岸的身軀，可是也不喜歡自己的背脊上站著其他什麼的東西。
「我是何人？我是一位被你們鮫人曾經惦記過，並且視做獵物的人，如今我倒是要看看，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
風清安俯視著下方那座逐漸淪為廢墟，靈光正在成片黯淡，被黑暗所侵蝕的鮫人都城，雖然毀滅了這座美輪美奐的城市，令他感覺有些可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鯤群忽悠給領來了，總不能像過家家一樣，讓他們在鮫人都城上方晃一圈，總該做些什麼。
「獵物？！」
聽到風清安口語中所吐露出的話，縱然是鮫人王已經經歷過了諸多劫難的磨礪，不論是養氣功夫，還是心性，自認為養得極好，可是也仍舊忍不住心生殺念。
不過這殺念既不是針對困境，也不是針對那一隻，不知因為何緣故可以站在大鯤頭頂上的少年。
而是針對那些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為自己引來了如此仇敵，為族群引來了滅頂之災的愚蠢同族。
如果能夠度過此劫，她一定要施展鐵血手段，將那些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隨隨便便招惹征服目標以外之人的傢伙，全部清洗一遍。
相比於強大的敵人，這些愚蠢的同族，更加留不得。
「既然你們鮫人族將我視作獵物，那我也只好證明你們並沒有狩獵我的資格，我是一位對於自身的安危極為敏感的人，你們想要先行毀滅我，那我為了自身的安危考慮，只有先將你們盡數毀滅了。」
風清安的語氣輕描淡寫，目光不斷的審視打量這位鮫人女王。
在他獲得鯤群助力的那一刻，便是攻守易形了，只要鮫人族群沒有超限的戰力，也就是地仙，那麼無論有多少位人仙，都是他案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宰割。
「我願意以黎落鮫人族群第七代，君王的名義，為先前我的族人對您的冒犯，向您致以誠懇的歉意！」
明明乃是一族領袖，統御了億萬海洋生靈的君王，可是此刻為了族群的延續卻不得不低聲下氣，向一位還未到位及冠的人族道歉。
「若只是口頭上的道歉便能夠起到作用的話，你說這世間的生靈還修行做什麼？」
風清安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只是口頭上的道歉，他當然不接受，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不知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夠讓您還有這隻鯤感到滿意，就此退走？」
風清安的意思如此明顯，鮫人王即便是心中再怎麼感到憤怒，也只能壓下一切怒火。
形勢比人強，不是說說而已，她現在敢強勢一瞬，下一刻，這些大鯤就敢將她散落在海疆各處的鮫人盡數摧毀，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做什麼？
只是簡單地游過，縈繞在他們身軀上的激流便足以摧毀一切，那是尋常的鮫人，絕對無法抵禦，沛若難擋的恐怖力量。
「它們其實已經滿意了，只是我不滿意，所以它們也不會退走。」
風清安攤開手掌，如果不是他的影響，即便是這次鮫人族群招惹到了那頭小鯤，而且小鯤也領來了父母家長過來復仇，將這座城池摧毀後，這些傢伙也會回到原本棲息地。
這些大鯤懂得血債血償，但是卻並不喜歡趕盡殺絕，將心中的怒火發泄的差不多了，也就沒事了。
風清安甚至都感受不到與他契約的小鯤玄，心底所殘留的恨意，早就在它摧枯拉朽的摧毀城市，大面積的屠殺鮫人的時候，差不多就都泄光了。
「你不滿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我的城都已經被摧毀成了這副模樣！」
聽到風清安的話，即便是鮫人王的涵養，再怎麼好，也忍不住進入到了暴怒之中。
「斬草要除根，春風吹又生。我這人平時空閒時間比較多，而人嘛，一閒下來就喜歡胡思亂想。
我一胡思亂想就會容易想到那些與我有恩怨的人，回想這些仇家，若是找我復仇，我該如何是好？」
風清安此刻意態悠閒，舉止慵懶，即便是因為鮫人王的注視，連帶著另外幾尊鮫人族人仙也將目光一同投到他的身上，可已經擁有了充足底蘊的他，對這些目光視之如清風。
「我可以以君王的名義立誓，絕不會有任何一尊鮫人找你復仇！」
在保證族群延續的前提之下，所有的一切與生存無關之物都是可以捨棄的，哪怕放棄復仇，也包含在其中。
「我從不相信他人的誓言，我只相信我的誓約，你想要讓我相信你的話，便與我立約吧！」
圖窮匕見，風清安的狐狸尾巴在此刻終於露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