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自己這些年忍辱負重,在秦步群和主人的腳底下搖尾乞憐,所為的一切,除了她不就是名利二字嗎?
只要拿到星火,這兩個字還會是問題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一切計劃,本就是為了拿到星火、為了他!
接觸這麼多年,秦步群是什麼貨色,朱長崎再清楚不過了。
與其將希望寄托在秦步群那邊,倒還真不如答應了張易一,到時候就有籌碼和主人交易。
這樣一來,她或許就真的能回到我的身邊了…
想到這,朱長崎不禁顫抖起來,呼吸變得急促。
握緊了雙拳,朱長崎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憋了半晌才緩緩吐出。
壓住心中悸動和抖動的身軀,朱長崎移步來到窗前,向外眺望。
但見張易一的背影,剛好消失在樓下大樹背後。
「小心駛得萬年船,秦總那邊我還是得兼顧著,萬一張易一這小娃娃欺騙老夫呢?」
望著張易一消失的地方,朱長崎半眯著眼睛喃喃自語。
···
卻袁宏亮和郭雲德一大早駕車出了門,這會兒已經抵達目的地:
長安大學校門口。
郭雲德看著校門口,被保安阻攔的袁宏亮,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有些無語地問道:
「現在怎麼辦?」
「人家明顯不讓進,要是你有王老師的電話就好。」
「對了,你不是說王老師是袁叔叔的師弟嗎?而且關係還很好,你怎麼連王老師的電話都沒有?而且還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郭雲德奪命三連問?
袁宏亮白了郭雲德一眼,「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說風涼話,添亂了。沒看到保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當然,這話袁宏亮也只在心裡想一想,並沒有說出口。
「學校禁止閒雜人等進入,何況你們連正當理由都沒有。」
「問你找誰又說不清楚,還找王老師?」
「學校里姓王的老師沒有20個,也有19個了。哼,像你們這種小年輕,打得什麼歪心思,還用我說出來嗎?」
「還是早點離開吧。」
保安面帶不屑之色,一臉鄙夷。
現在的年輕人,上午學的時候不好好談對象。畢業,上班,找不到對象著急了?
社會上見多識廣的姑娘們不容易騙,就把主意打到未經世事的大學來!
為了呵護祖國的花朵,絕不能讓這些用心不良的社會渣渣鑽到學校里禍害!
看著眼前挺起胸膛的保安,眼神中閃爍的正義之光,袁宏亮只覺欲哭無淚,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昨天晚上,袁宏亮想了半宿才記起來,袁立說過,他讀研究生的時候有一位師弟正好和他是同樣的方向。
而且關係一向很好,同時,對方也是這方面的大拿。
雖然說混得一般,只是在某個普通大學裡當老師,到老混個副教授的職位。
但他的本事卻不僅限於此。
袁宏亮沒少從父親的隻言片語中聽說。
專業的事,自然還是要找專業的人來解決。
不管是網絡上查資料,還是和張易一溝通,袁宏亮對星火始終沒有一個特別清晰的概念和詳細的認知。
思前想後,這才決定來找王老師解惑。
只可惜,袁宏亮只記得袁立的師弟姓王,稱一聲王老師自然合理。
卻沒想到,在校門口被保安給攔了下來。
入校原因是找王老師,但又說不上王老師的名字,更不知道王老師電話…
保安不攔你攔誰?
眼看保安對自己的誤會更甚,袁宏亮急中生智:
「保安大哥,你要是實在不信,要不你找個同事在這看著,麻煩你陪我進去一趟,行不?」
保安嗤笑一聲。
「你看我很閒?啊?」
「我的職責,就是看著門,不讓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社會人士,來禍害祖國的花朵。想讓我擅離職守,沒可能!」
「那…要不您查一查學校的通訊錄?生命科學學院副教授王老師。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得到,到時候我打個電話也成,您看行不?」袁宏亮賠著笑,一臉討好之色。
保安冷哼一聲,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對袁宏亮的話不屑一顧。
袁洪亮嘆息一聲,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自己聰明絕頂,卻沒想到在這栽了跟頭。
正嘆息之間,卻看到本在身邊的郭雲德,不知何時攔住了幾個進校的學生,正在不遠處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保安狐疑,不過見對方攔住的是幾個小伙子,原本銳利的眼神倒是平和了不少。
袁宏亮還在鬱悶怎麼辦才好。
自己只知道王老師工作的地方,家庭住址什麼的一概不清楚,難不成今兒個自己要和郭大俠在校門口堵王老師嗎?
鬼知道王老師什麼時候才能從學校裡面出來…
袁宏亮暗嘆一聲,實在不行,就只能去自己上的大學,找相關專業的老師了。
但當年自己上的可不是這個專業,跨專業找老師,這老師的人品什麼的都不清楚,萬一到時候坑人怎麼辦?
別的不說,就看這兩天遇到的秦步群,還有那個李雷對星火的看重程度,顯然非比尋常的。
關係不到位,萬一秦步群查過來,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當然,這樣想雖有些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袁宏亮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旁的郭雲德結束了對話,示意袁宏亮過來。
袁宏亮帶著疑惑之色,走到旁邊。
「你剛才幹啥呢?」
郭雲德嘿嘿一笑。
「亮子,我記得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是不是?」
袁宏亮沒好氣地踢了郭雲德一腳,卻被對方敏捷躲開。
「別跟我在這咬文嚼字的,有什麼事快說。」
郭雲德嘿嘿一笑,「咱又不是非進去不可,只要找到王老師就行,我擋住幾個學生問了一下,你猜怎麼著,幾人裡面正好有一個是生命科學院的學生,他知道王老師。」
「我剛才拜託那位同學帶話給王老師,就是說你找他。」
郭雲德話說到這裡,袁宏亮猛地一拍腦袋。
心中暗罵一聲自己愚蠢,情不自禁對郭雲德的豎起了大拇指,說了一聲:「聰明。」
袁宏亮正準備做到校門口的馬路牙子上,靜靜等待王老師。
卻不想剛轉身,就被郭雲德一把拉住。
袁宏亮眼神中的疑惑剛剛升起,卻見郭雲德嘿嘿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亮子,別著急,你看。你說巧不巧,那位同學還知道王老師的電話號碼…」
郭雲德話還沒有說完,袁宏亮一把奪來手機,沒好氣地沖對方翻了個白眼兒。
「郭大俠,有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還給我整那些抑揚頓挫嗎!」
說話間,袁宏亮按一下的撥打按鈕。
片刻後,電話接通,傳來略帶磁性的中年男聲。
「王老師嗎?你好你好,我是袁洪亮,袁立的兒子···」
長安大學生命科學院王老師的辦公室。
王老師面帶笑容,打量著袁宏亮說道。
「上次見你還是10多年前了吧,那時候你才這麼高一點,沒想到一轉眼長這麼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呀,師兄生了個好兒子。」
袁宏亮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王老師收起笑容。
「師兄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節哀。」
袁宏亮微微點頭。
雖然在袁宏亮眼裡,袁立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在國內行業里,他可是首屈一指的專家。
他出事,行業內的人自然會熟知。
王老師作為父親的師弟,而且聽袁立說曾經關係非同一般,知道自然不足為奇。
只是既然關係很好,為何父親的葬禮好像沒有見郎老師?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袁宏亮對此並沒有深究的打算,畢竟當初自己給父親辦的葬禮確實有些敷衍。
也沒有通知多少人,王老師沒來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難處嗎?放心,只要你開口,能辦得到的我一定幫你。」
王老師帶著眼睛,雖然看上去年紀並不大。
但在舉手投足之間,依舊看得出老成持重。
身上的衣衫也不講究,看得出來,與父親相比,並不是同一類人,有些不修邊幅的意思。
袁宏亮看著對方,娓娓道來。
「王老師,今天來打擾你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王老師不要見怪。」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父親意外去世···」
袁宏亮將父親去世後,有關星火的發現向王老師娓娓道來。
袁宏亮說得比較簡單,總結性較強。花幾分鐘就把事情的原委說得很清楚。
王老師從始至終,都是一種閒淡的表情。
並沒有因為聽到袁立,或許是因為研發成果遭人暗算,而感到驚訝或者不解。
這種事情王老師顯然見得多了。
王老師的表現,袁宏亮也在意料之中。
根據袁立所說,50多歲的王老師雖然不修邊幅,至今才是個副教授的職位,但其實王老師當年資質可比袁立強多了。
思維天馬行空,學識淵博,更是曾經的學術大佬。
之所以在這裡擺爛混日子當個副教授,是因為王老師年輕的時候,曾被學術打壓。
據說當年,王老師在m國某實驗室工作,成果輩出,風頭一時無兩。
不料後來科研成果被人竊取,還被誣陷學術造假。
異國他鄉,無親無故的王老師沒能扳得過對手的手腕。
不光惹了一身麻煩,還在行業里壞了名頭。
心灰意冷之下,回國後直接擺爛,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袁宏亮來找王老師,除了對方是經常掛在袁立嘴邊的牛逼人物之外。
另一個原因,正是因為王老師的遭遇。
按照袁宏亮的想法,父親遇到的事跟王老師類似。
雖然遠比王老師遇到的嚴重得多,但感同身受之下,王老師或許會盡心盡力?
雖說打的是父親的感情牌,但為了搞清楚星火,從中找尋當年母親出事的蛛絲馬跡,這牌打就打了,不算什麼。
聽完袁宏亮的敘述,王老師半晌無語。
片刻後才道:「唉,我的師兄呀,師兄。你常常說我,這回卻輪到你自己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揭了我半輩子短,這回怎麼著,報應到自己身上了吧?嘿。」
王老師說著風涼話,眼神隨意四處飄著,表情頗為無賴。
「你父親研發星火,行業里知道的人不少,關注的人也很多。只不過後來通告研究失敗,項目撤銷,這才逐漸淡出大家的視野。」
「我呢,自然也知道一些,你想了解什麼」
不修邊幅的王老師一改剛進門時的端莊,這會兒斜躺在椅子上頗有種老頑童的味道。
袁宏亮點了點頭,直接從懷裡掏出星火數據盤。
「王老師,這是星火數據盤。」
「我在電腦上看了,實在看不明白。」
「完全搞不懂有什麼特殊?值得秦步群還有那不知什麼來歷的李雷,如此費盡心思的爭奪。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得了的價值,讓我父親因此而失蹤甚至喪命。還請王老師幫忙看看。」
袁宏亮嘴裡說著,卻又在心裡一遍一遍給自己強調,這麼做絕對不是為了查清楚袁立失蹤是怎麼回事?
更不是為了揪出父親出事的幕後兇手。
自己只是為了搞清楚星火是怎麼回事,只是為了通過星火調查母親當年出事的原因。
甚至,袁宏亮還抱著一絲幻想。
是不是當年母親出事之後,消失的她尚且還在人間,是不是還能找到?
「這個簡單,我幫你看看。」
王老師將星火數據盤連接在電腦上,仔細查看。
袁宏亮和郭永德有些緊張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等待。
王老師時不時地搖頭輕嘆,又時不時地嘖嘖兩聲。
袁宏亮的心情,也跟著七上八下。
半個小時之後,王老師終於看完了所有數據。
正當王老師準備關閉界面的時候,目光掃過數據最後一行。
一串特殊的字符映入眼帘,久遠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王老師的臉色忽然大變,一瞬間難看了起來。
迅速湊近電腦,皺著眉頭拉動數據反覆查看,過了半晌才恢復。
王老師終於坐直了身體,目光移向袁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