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忙著賑災的上官君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正被他把脈的災民一臉疑惑的看他,「大夫,你這是染了風寒嗎?」
上官君正想搖頭,歪在一邊的一個災民笑著說,「大夫這樣子怎麼會是染了風寒?多數是被人念叨了吧?媳婦兒想了吧?」
最後一句玩笑話的聲音陡然變大,連帶著一圈的災民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有人眼裡閃現出羨慕,有人眼裡呈現出悲傷,情緒各不相同,卻都很壓抑。
也有人好奇,又接著問道,「大夫,瞧你這個年紀,你孩子應該也挺大了吧?」
「是啊,大夫,你是哪裡人?有沒有受災啊?你出來賑災,你妻子孩子怎麼辦?」
上官君給人把好脈之後,才緩緩說道,「在下是修道之人,一身一人,未曾娶妻生子!」
聞言,所有人的眼神再度悲戚了起來。
片刻,一道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倒是娶妻了,孩子也老大了,全死了……」
「別提了,我死了倆兒子一個閨女,那小閨女才一歲,我媳婦兒拼了命生下來的,知道是個閨女,她笑著合的眼。我…我無能啊,我沒護住我閨女啊……」
男人說著,啪啪往自己臉上扇巴掌,這情緒帶動的旁邊的人個個都哭出了聲。
「人得往前看,大難不死就好好活著,朝廷來救你們了,你們也得救了,這就足以說明你們命不該絕!」
上官君眼神里滿是憐憫,「你們放心,我是會為你們的已亡人超度的。」
「大夫,超度需要用什麼東西嗎?我娘死了,可我連埋她的一副棺材都買不起…」
有人開了口,所有人齊齊的看向他,他們都是災民,全靠朝廷的一口糧食吊著命,真的沒有餘錢去超度,他們若是有錢,親人也不至於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了。
「不用什麼,你們到時候將名字報來便好。」
聽到上官君這麼說,那些災民目露感激,一個個都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給他磕頭謝恩。
上官君道,「諸位誠心已到,我一定盡心盡力,安心便是。」
說罷,原本一直磕頭的的災民這才停下。
上官君看見這些人,目露憐憫,原本他不該在這的,一開始去見謝瑞,也是為了元戎,但見謝瑞賑災頭頭是道,不需要人幫忙,他便離開了。
他本想著找殘魂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所以打算一邊找,一邊看看各地的賑災情況。
此次受災太重,面積太廣,所以朝廷派出了好幾波賑災的人馬,希望能多救一些人,儘可能的減少暴亂。
上官君找林溪殘魂的時候,找到了這裡,見這裡的賑災官員搞的亂七八糟,便留下來幫忙,誰知這一忙,就忙的脫不了身了。
剛才突然被念及,上官君知道,一定是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栽到他頭上了。
上官君正想給自己算一卦,眼前忽然出現在了一張黃符。
這黃符帶著玄姬的特殊印記,別人並看不見,但上官君卻沒敢耽誤,立刻查看。
只因玄姬的這張符無大事不出,所以他根本不敢耽誤。
『鬼屍遺族,這可真是大事啊!』
上官君心中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小吏沖衝撞撞的跑了過來, 「上官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咱們大人發抽了……」
一聽這話,所有災民都朝著這個小吏看來,眼中滿是驚慌。
這個小吏是此次賑災大人的小廝,他家大人出事了,那賑災還能繼續嗎?
他們還能有藥治,有飯吃嗎?
處在絕境中的人一旦慌了,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犯綠光,然而前來報信的小吏只顧著擔心自己家大人,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災民驚懼之下迅速發生變化的情緒。
上官君撇了小吏一眼,一張傀儡符悄無聲息的貼在了他的身後,「你家大人日夜忙碌有些風寒,我昨日已經看過了,估計是今天的藥又忙的忘了喝,一時高熱起來才會打冷顫,你不必如此驚慌,待我去了扎一針就好。」
「原來如此,是我太過恐慌了,大人實在對不住,我實在被夫人訓怕了,我怕這件事傳到夫人耳朵里,我又要挨訓。」
此刻的小吏一臉驚慌變成一臉委屈,而且說的也比較合理,那些災民聽著就放鬆了情緒,而且見小吏一副即將要倒霉的樣子,還覺得有些好笑。
「我剛才給他把過脈了,用之前大鍋煮過的藥方子就行。」
上官君指著剛才看過病的災民,慢條斯理的交代完,然後才離開。
那些災民見上官君一點也不著急,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小吏跟在上官君身後,那張傀儡符一直貼著,直到跟進了大人營帳。
此時,發抽的大人已經被好幾個人架著胳膊抬著腿弄進了營帳,雖然他們速度很快,但還是有不少災民看見他發狂的樣子。
其實小吏說的不準確,他家大人不是發抽,而是發狂,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好端端的在查看糧米的他,先是身子一僵,然後忽然朝著一旁的人撲去,雙手直直的抬著,奔著別人的脖子去。
在那一瞬間,他的力氣變得奇大無比。
哪怕是現在,沒有幾個人也壓不住他。
上官君疾步走過去,立刻在這大人的額間畫了一道印,大人立即安靜了下來,頭一歪,直接睡了過去。
見狀,從身後綁住大人的幾個衙役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直到上官君開口,「沒事了,大人暫時睡了,我不讓他醒來,他是不會醒的。」
聞言,這幾人才將那大人抬到榻上去。
這時,小吏身上的傀儡符也失去了效用,他一臉茫然的看向上官君,「我……我這是怎麼了?」
「你說你怎麼了?你差點闖了大禍了。」
上官君厲聲說道,將小吏狠狠的嚇了一跳。
「大人,我…做錯什麼了?」
「你在災民面前大驚小怪,會讓災民恐慌,一旦災民不受控制,你可知會引起多大的亂子?」
上官君一字一句的說著,嚴肅的神情讓小吏的臉都變白了,「大人,那後面應該不會有大亂子吧?」
他家大人辛苦賑災,就是想讓災民安穩下來的,這要是起暴亂了,他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保不齊!」
上官君還真不是嚇唬他,災民暴亂真的可能就會因很小一件事就亂了起來,且無法控制,只能提前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