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御史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倒了三杯白開水。
「不是。」
「是夫人當年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
「她們是一對姐妹，被偏心的父母割下舌頭，賣給了人牙子。」
「夫人看其可憐，就買回了府。」
「時間一晃，都過去七八年了。」
孫御史吹著茶杯中的白水，緩緩道。
思緒陷入一陣回憶，全身上下散發出寂寥的氣息……
明馨與明亦謙都感受到了這股氣息，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孫大人，怎麼沒見令夫人？」
明亦謙深呼吸兩口氣，道。
「夫人害病，臥榻休息了。」
「殿下若要見，等夫人病好了，本官請殿下來做客。」
孫御史從回憶中走出，原本六十多的年紀，一瞬間感覺好像老了幾十歲。
一旁掃落葉的下人聽了，晃了晃身體。
慢慢退了下去。
明亦謙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個孫御史，在說到孫夫人時有些不對勁。
孫府一看便知，許久無人打理的樣子。
孫御史還不肯要他幫助，那孫夫人的病情能治得起嗎？
肯定是需要銀子的！
「可以，可以。」
明亦謙喝了口白水，都吐了出來，燙舌頭了。
他心想著，等尋個機會偷偷放在書房。
也算是為父皇關愛窮苦老臣了。
這時。
阿青和阿紅端著飯菜走過來，放在了石桌上。
二人放好後，就退了下去。
一盤蘑菇炒青菜、一小碟鹹菜，和三碗糙米飯。
便是孫御史臨近中午時的午飯了。
「二皇子四公主吃吧。」
「老臣府上平時都是這樣吃的，比大魚大肉健康多了。」
孫御史往碗中夾了一大筷子青菜，和一點鹹菜，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沒再往盤中夾。
明亦謙暗自嘆了口氣，身為朝廷官員，這吃的也太差勁了，和城中普通百姓似的。
他和明馨同時夾了一筷子，味道倒是不錯，有香有咸有鮮。
就是菜中的油水不多。
青菜伴著米飯，吃了一口，二人只感覺米飯卡嗓子，根本咽不下。
抬頭一看，孫御史吃的很香。
吃慣精米的他們，很難相信孫御史是怎麼咽得下的。
恐怕文武百官中，只有孫御史吃的如此寒酸吧……
明馨與明亦謙相互看了看，算了，老人都能吃，他們年輕後生自然也能吃。
二人艱難的吃著青菜就糙米飯。
至於鹹菜，連動都沒動。
孫御史吃完後，二人還未吃完，只吃了一半。
「現在這年輕後生啊，一點苦吃不得。」
「本官小的時候家鄉鬧饑荒，根本沒有食物吃，大家都靠吃樹皮草根度日。」
孫御史不自覺的嘮叨了上。
明馨放下筷子，嘿嘿一笑，「孫伯伯，我吃飽了，不吃了。」
「我二哥哥能吃，給二哥哥吃不浪費。」
她把小碗推給明亦謙。
明亦謙認命的接過，都倒進了自己碗中，大口大口的往嘴中塞。
孫御史欣慰一笑。
吃完後，阿青和阿紅將一桌狼藉收拾了乾淨。
「孫大人，不知本宮能否去看看令夫人？」
「有什麼能幫忙的，本宮也能幫上。」
比如金錢幫助。
明亦謙想了想，說。
來孫府，除了一開始的好奇，好似沒什麼事了。
「好啊。」
「夫人知道有人來看望她，一定很高興。」
孫御史背著手，笑呵呵道。
在前面引路。
明亦謙拎著小妹的手，在後面跟著。
中間還接受了暗衛的投喂，全都是從街上買來的小吃。
終於在到孫夫人的寢屋前，吃飽了。
「二皇子，四公主，到了。」
孫御史推開門，走了進去。
「夫人，二皇子四公主來看你了，你快醒醒啊……」
孫御史站在床榻邊，輕輕搖著孫夫人的手，眼神空洞。
明亦謙與明馨進來，還未靠近，便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好像是從床榻上傳來的。
明馨開了青靈眼一看，是屍氣。
床上的孫夫人死了！
而孫御史手中孫夫人的手，白而發青，已有屍斑。
明亦謙往前湊了湊，看到床上閉目的老婦人，渾身打了個哆嗦。
這不是死人是什麼？
「孫...孫大人，你清醒清醒...」
明亦謙皺眉，開口。
「二皇子，夫人睡了兩天，就是不肯醒。」
「我再多喊她兩句，就能醒了，二皇子別急。」
孫御史晃著孫夫人的手，神情哀戚地落下眼淚。
他不是不肯醒，他是太清醒了，他不願意相信陪伴幾十年的髮妻就這樣去了。
他多麼想，夫人就是這樣睡著了。
「孫大人，斯人已逝，您節哀。」
「想必孫夫人也不願意看到您這樣。」
明亦謙嘆口氣，勸道。
早知道不吃那麼多了，他現在直犯噁心。
也著實沒想到，孫大人的妻子竟然去世了，聽孫大人所說，應該去世兩天了。
「孫伯伯，你別傷心。」
「我可以讓你再見孫伯娘最後一面。」
明馨被臭味沖得，眯起了眼睛。
屏住呼吸，偷偷從空間拿出一根引魂香。
「四公主說的是真的？」
「我還能再見夫人最後一面？」
孫御史流著眼淚，滿眼希冀地看向明馨。
他多麼希望，再見夫人最後一面，聽她叫一聲相公。
他這一生無兒無女，以前有一個女兒，生了場病也早早去了。
只剩他孤家寡人。
「可以噠。」
「孫伯伯把孫伯娘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就能看到。」
明馨認真點點頭。
孫御史很快將生辰八字報上。
明馨念了兩句口訣，引魂香便不點自燃了。
「孫伯伯拿好，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她將引魂香給了孫御史，便拉著二哥哥從房裡出去。
明亦謙很自覺的沒有問引魂香是從哪裡來的，小妹前世背景強大，有些小秘密也是應該的。
他們要做的就是，替小妹守護秘密！
而孫御史拿著引魂香，已經見到了孫夫人的靈魂。
「夫人，嗚嗚嗚......」
「你終於回來看我了，你和女兒都拋下我獨留在這世上。」
孫御史哭得不能自已。
「相公，莫哭。」
「等來世，我們還做夫妻。」
蘇夫人笑著，想要給蘇御史擦眼淚，手直接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