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淡淡的睨了林淮一眼,周衍把煙一丟,邁著長腿作勢就要離開。
林淮卻是長臂一伸,將人攔住。
「你少演,我頭一次帶姜兒見朋友,你全程連個笑臉都沒有,還出言針對,你……」林淮覺得不大可能,卻還是忍不住猜測,「之前跟她有仇?」
「沒有。」
周衍當機立斷否認,「單純覺得你看人的眼光有問題。」
林淮樂了,「那你倒是說說,哪有問題?」
周衍沉聲,「她家裡的情況你了解嗎?你和她在一起,要是玩玩,那無所謂,認真的,她不適合。」
姜家的情況從上次見識過姜且和姜父的對話就能大概了解的差不多了。
姜氏是姜且的外公一手創立的,可謂是白手起家。
老爺子能做出這一番成績,實屬不易,可膝下唯有一女,也就是姜且的母親,生產時不幸過世,導致後繼無人,一來二去,女婿姜廣濤成了唯一的合適人選。
為這事,當時圈子裡還一度津津樂道,有的認為老爺子老糊塗了,把自家產業拱手讓人。有的則認為老爺子格局大,把女婿當兒子,甚至後來姜父另娶,也沒有阻攔。
夫婦倆把名利看的很淡薄,唯一視為珍寶的,也就只有這個外孫女。
從一出生開始,就抱回家裡親自撫養。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但姜廣濤卻只有逢年過節才會過來探望,導致父女倆感情十分淡薄。
直到姜且上了大學,才被接回家裡撫養。
此人是個極為圓滑狠厲的小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只看他讓姜且去勾引旁人都避之不及的張老闆,就足以可見人品問題。
原本以為姜且義正言辭的拒絕,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卻不了竟然轉頭就把主意打到了林淮身上。
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相比一把年紀大腹便便的張老闆,林淮不知要優秀多少倍。
這也是今天叫周衍厭惡姜且的原因。
尤其看見林淮緊張她的樣子,簡直像是被迷了心智。
小姑娘年紀不大,手段倒是層出不窮。
知道他這個傻兄弟單純,不聲不響就下了手。
「我對她是認真的,姜兒對我也是。雖然她的家世不能與你我相提並論,但是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她這個人。老爺子言傳身教,我信的過。」
林淮一字一頓,對姜且算得上是絕對的信任。
儼然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周衍好言相勸,卻不想對方油鹽不進,他不由得有些火大,「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等著吧,肯定會有你後悔的那天。」
「這麼說,你也覺得她漂亮?」
林淮注意到的重點卻和他不一樣。
周衍也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他愣了一下,成功被自己給氣笑了。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她算哪門子漂亮?
不過倒是真厲害,自己居然也在無形之中著了她的道。
面子上掛不住,但周衍死鴨子嘴硬,「我不過隨口一說,你控制一下自己,怎麼如此沒出息?」
林淮笑著捶他一拳,「與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你和白小姐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是對人家沒好感嗎?」
他試探,「怎麼,改變主意了?」
周衍挑眉,『反唇相譏』,「只許你老牛吃嫩草?」
林淮忍不住悶笑,他到底是什麼心思,他不得而知,但自己今天的確因為姜且忽略了兄弟,於是攬著人的肩膀,再三請罪,好說歹說,才將人『請』回包廂喝酒。
但這茬卻在姜且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轉天林淮來學校找她吃飯,姜且特意問了一嘴還有沒有別人,確認只有他倆後,才放心跟他出門。
見她被周衍嚇唬的不輕,林淮滿心愧疚。
「阿衍他口無遮攔,但沒有壞心,要是有什麼地方讓你不高興了,我替他向你賠罪。」
「他怎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姜且好笑的睨他一眼,「昨天他維護你,今天你維護他,你們之間,該不會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吧?」
「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麼!」林淮憐愛的拍了把她腦門,拍掉姜且腦袋裡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姜且吃痛,整個人捂著額頭半晌沒說話。
林淮看了眼自己的手,還以為是自己打重了,忙不迭去查看姜且的『傷勢』,但下一秒小姑娘卻勾起嘴角,嗤嗤的笑了起來。
「你怎麼那麼好騙吶?」
「我這叫關心則亂,是你演的太逼真了。」
林淮無奈的辯駁,與她並肩繼續向前走。
表面上看起來若無其事,實際心裡卻一片慌亂。
因為,垂在下面的手,遲遲不好意思伸過去牽她。
按理說昨晚兩人已經算正式在一起,但是性格的原因,一覺醒來,林淮依舊覺得緊張,做不到自然的和她接觸。
尤其她今天,漂亮的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林淮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眼前的姜且,即便是真西施來了,他也不換。
「你…想吃點什麼?」防止尷尬,林淮只好沒話找話。
「除了海鮮,牛羊肉,菌類,我都可以。」
這一排除,就排除了大半。姜且挑食嚴重,這是個很讓人頭疼的毛病,林淮哭笑不得,說,「外婆不在,你又原形畢露了是不是?」
「不愛吃就是不愛吃,哪有強人所難的呀。」姜且不以為意,「你不是也不吃內臟。」
「我說一句你頂十句。」
林淮簡直拿她沒辦法,姜且俏皮的吐吐舌頭,「你可不許跟她告狀,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真的?」
姜且想重重的點頭,但看著他那雙柔情的眸子,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她撒不了任何謊。
有同學在這時從身邊路過,見到這對俊男靚女站在一起,笑著調侃了幾句。
林淮倒是好脾氣,不論被開什麼玩笑,都是溫和的笑笑。
以至於叫姜且無比好奇,「你和周衍在一起的時候,也能忍住不發火嗎?」
林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笑道,「在你心裡,他到底是有多暴躁?」
想了幾秒,姜且認真的說,「他是一個比姜廣濤還要恐怖的傢伙。」
姜廣濤待她不好,有時放假回去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也能看見她眸子紅腫。
即便姜且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告過狀,但林淮還是知道她受欺負了。
到如今兩人關係惡化的連『爸』都吝嗇叫上一句。
卻沒想到,周衍在她心裡竟然比姜廣濤還要可惡,真是始料未及。
「怎麼跟你說呢,阿衍這個人,從小就是眾星捧月,脾氣難免高傲了些,不過我上次說過他了,他對你有些誤會,時間長了,他自然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我不需要他了解。」姜且一口反駁,「只要你別聽他挑撥就成。」
「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嗎。」
兩人相視一笑,轉頭去了餐廳。
只是沒想到,剛吃到一半,林淮就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了。
仿佛是醫院裡有個病人出了緊急情況,整個科室的人都過去了。
他不好缺席,只能急吼吼的丟下姜且走了。
這一幕恰好被同樣來吃飯的周衍看見了。
瞧著姜且送林淮出門時那副依依不捨的眼神,他只覺得想笑。
人都不在了,還情意綿綿裝給誰看?
「怎麼了周總?」
合伙人看見周衍停住腳步,望著一個方向不動,下意識跟著望過去。
果然那裡站著一道倩影。
合伙人不太懂周衍的神情,難道這是看上了?
但還沒來得及多看,就見周衍收回視線,大步流星的進了包間。
在談公事上,周衍向來鐵面無私,合伙人縱然再卑躬屈膝,獻媚討好,但項目書不達標,沒達到周衍滿意的地步,一切也是免談。
就見他把幾頁紙往桌子上一丟,臉上不怒自威。
「劉總就拿這種質量糊弄我?是看我年輕,好欺負嗎?」
合作方膽顫,「周總,您這是冤枉我了,這項目書是公司上下開會討論出來的,肯定是有不足之處,但請周總不吝賜教,我們合作誠意十足,肯定修改到讓您滿意。」
周衍眉頭都不挑一下,「你覺得,我有這個閒工夫?」
「這——」
合作方答不上來話,周氏的確不缺合作的公司,只要他願意,招呼一聲,就會成百上千家公司趨之若鶩,但是他們能有這次機會和周衍搭上橋,也的確屬實不易。
到嘴的鴨子,可不能輕易讓它飛了。
酒過三巡,眼瞅著合作就要談崩了,合作方不得不另闢蹊徑。
突然,合作方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麼。
既然是他看上的,豈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於是當晚回到下榻的酒店,周衍就看到自己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他開燈的動作一頓,倒是不急著去沖澡,慢悠悠脫了外套,來到沙發上坐下。
床上的女人背對著他,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故意在跟他玩欲拒還迎那一套,總之一動不動,倒是極具耐心。
想爬他床的女人在A市不計其數,但是膽子這麼大的,敢爬上他床的,還是頭一次。
看來,是把他的行蹤都掌握的了如指掌了。
點燃一根煙,周衍不疾不徐的抽了起來。
順便,也好好琢磨該如何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只是過了差不多有半小時,對方卻依舊極有耐心的躺在床上,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周衍感覺到不對勁,他盯著床上的『鼓包』盯了一會兒,忽然,大步流星走過去,擰開床頭燈之後,立馬掀開被子,果不其然,如他料想的一樣,人不是醒著的。
但更讓周衍沒想到的是,此人不是別人,竟然是——
「呵!」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口口聲聲說對榮華富貴不感興趣,白天還和林淮你儂我儂的一起吃飯,卻不料,竟然轉頭就爬上了他的床,這女人還真是大言不慚。
「起來。」
他沒什麼感情的命令。
但床上的人卻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般,一動未動,
周衍盯著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臉上帶笑,卻未達眼底,「姜小姐這是在等我親自抱你起來?」
話音落下,回應他的,仍舊是一室的寂靜。
一而再再而三的,周衍不免耗光了耐心。
他倒是好奇,這個小丫頭,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於是他俯下身,冰涼的大掌直接捏住了姜且的下巴。
卻不料姜且明顯不是單純睡著了那麼簡單。
即便他已經伸手上來,她即便沒有回應的意思。
倘若不是鼻間還有呼吸,周衍簡直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與此同時,手機上收到了來自合作方的信息。
【周總,一點心意,不成敬意,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合作的事,煩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最後一個字讀完,周衍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會所里經常會上演,卻也直接被氣笑了。
白天他不過是冷不防看見姜且,覺得意外,所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想,這合作方眼睛倒是毒,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也被他給注意到了。
還不辭辛勞的把人送上了他的床。
虧的他還以為,姜且是想藉機飛上枝頭呢。
罷了,事已至此,還是趕緊叫林淮把人接回去,別真有個什麼好歹。
但是電話剛撥到一半,周衍卻忽然注意到姜且頸間露出來的紅痕。
應該是合作方下手的時候,姜且死命掙扎造成的。
如果被林淮看見她這副樣子出現在他的床上,還指不定會怎麼想。
他和姜且分手了是小,因為一個女人傷及了他們兄弟情分才是真的不值當。
但是這樣一來,就只好讓她在自己房間裡過夜了,等天亮再讓余承過來把人送走。
「你還真是我的克星。」
不耐煩的看了姜且一眼,周衍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就這麼幹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