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兩人促膝長談了一夜，關於姜且的未來，林淮頭一次知道，雖然老爺子和老太太嘴上不說，但心裡，卻早就計劃的明明白白。
對於姜且，他們唯恐不能豁出自己的全部，老爺子甚至說，如果林母覺得兩家門不當戶不對，他可以變賣姜氏，將這筆錢全部都給姜且作為嫁妝，帶去給他們二人所有。
可是他哪裡能要這筆錢，公司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
於是林淮不假思索就拒絕了。
但這茬不知怎麼飄到了林母耳朵里，從凌市回來，恰好林母邀請了表妹一家來做客，飯後，就猝不及防提起這茬。
林淮倒是沒藏著掖著，「媽，我和姜兒都不在意這些虛名，外公外婆把她一手帶大，也對我關照有加，將來等他們老了，我會和姜兒一起盡義務，給他們養老送終。」
「你這傻孩子，你才多大呀，現在正式闖事業的時候，咱家的醫院，最後還是要靠你來繼承，」她反覆強調，「你可不能早婚呀。」
林淮不以為意，「我都二十五了，等姜兒畢業還要兩年，也不算早了。」
「但是媽還沒準備好啊，而且姜兒還小，心性未定，將來的事誰又能說的准？」
縱然再呆，林淮也能聽出這話里的不對勁，他蹙眉，「媽，你對姜兒，不是一向挺喜歡的嗎？怎麼一提要結婚，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怎麼解釋都不行了，林母乾脆插科打諢，「我這不是還沒準備好當奶奶嘛，你們的事不急，媽會給你們留心的。」
林母不光嘴上說說，背地裡，把家裡的各種證件都收了起來，生怕林淮背著她，偷偷做點什麼。
林淮搞不懂林母的小動作是何意，和周衍聚餐時，愁眉不展的把這茬說出來讓他幫自己分析。
兩人算是地地道道的青梅竹馬，按理說，外公外婆對他有多好，林母就對姜且就有多好。
但是外公外婆和林母對兩個小輩的態度，明顯有一定區別。
林母看似對姜且很好，但是並沒有林淮想像中的好。
不過這一切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周衍吸了口煙，說，「這歸根結底，只是你和老爺子的意思，她呢，什麼想法？」
「……我還沒問。」林淮仰頭喝了口酒。
周衍笑道，「搞了半天，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倒是成功叫林淮看了他一眼，說，「我對和姜兒的感情有信心。」
「那你還杞人憂天什麼？」周衍反問，「你想娶，她想嫁，等年紀一到，直接去領證就是了，只要你想，伯母就算再動小心思，也沒有。」
林淮急著反駁，「但是我想得到家人的祝福，畢竟結婚是兩個人的事。」
周衍深深的看他兩眼，一字一頓的說，「你如果不在意，也可以不是。」
但是林淮怎麼可能不在乎。
林父過世的早，醫院基本是林母和親戚一手撐起來的，他更是母親一己之力養育成人的。
他從小就告誡自己，不能做讓母親寒心的事。
「她年紀還小，結婚是很久遠的事，你現在這麼著急，搞不好會讓家裡以為——」
他停住，在林淮詫異的目光中，擲地有聲的補充完後半句話，「你們偷嘗禁果了。」
「這怎麼可能，」林淮急了，立馬否認，「我和姜兒清清白白！」
原來沒有。
這個答案，說不上為什麼，叫周衍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不過稍瞬即逝，他自己也沒明白是什麼。
但這句話，倒是叫林淮醍醐灌頂。
他和姜且確認戀愛關係滿打滿算不過才四個月。
他就這麼一反常態的要結婚，可不是要讓人誤會嗎？
於是這一茬，就這樣被慢慢的擱置了下來。
但偶爾，周衍卻開始能刷到姜且的朋友圈了。
她倒是沒有給他設置成僅聊天，大約是搬行李那天，太匆忙，給忘了。
兩人之間從來不聊天，但通過那些簡單的文字不難看出來，她和林淮的感情很好。
偶爾一起吃晚飯，出遊，看電影，和普通情侶沒什麼區別。
可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卻每次讓周衍看見，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某天夜裡，他突然夢到她。
夢見她知道了和老劉聯手調理她的事，牽著一條惡犬，趁機找他報復。
他不怕狗，卻莫名怵她。也許是因為心虛。
正當他要一腳踹開撲過來的那條狗，狗卻突然消失不見，轉眼，姜且站在了他近在咫尺的位置。
像放假那天，披著頭髮，穿著一套小洋裝，沒多美，卻就是讓他挪不開視線。
她大小姐的脾氣顯露無疑，趾高氣揚的問他，「你盯著我幹什麼？」
他說，「誰說我看你了？少自戀。」
她輕哼，「沒看我，怎麼知道我在跟你說話？」
他不想回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抬步就走。
她卻預判了他的動作，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
他被戲弄的有些惱火，正要生氣，她卻突然溫柔的朝他笑了笑，輕聲問，「周衍，你覺得，我好看嗎？」
她歪著頭，十八九的年紀，一個活生生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觸及到她身上那陣似有若無的香氣，他的心臟有那麼一兩秒都是不跳的。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是望著近在咫尺的人，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將她抱進懷裡。
只是他剛冒出這個想法，還不等實施，眼前的小姑娘卻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最初的那條惡犬，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周衍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
看著漆黑一片的臥室，他一動不動緩和了幾秒，忽然伸手擰亮一旁的床頭燈。
他掀開被子，低頭一看，簡直想罵人。
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夢遺了。
這件事叫他措不及防，臉上如同被人用力的掌摑了一巴掌般，火燒火燎的難看。
他怎麼可以對自己兄弟的女人，產生這種念頭？
還有，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下了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