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的到來，出乎所有的意料。
作為助理，余承清楚的記得他所有的工作安排，並不記得有哪項工作需要到這裡來出差的。
「周總，咱們這是去哪兒？」
從機場接到人容易，但是車往哪裡開，余承是真的不知道。
周衍分不出喜怒的反問，「你說呢？」
余承一愣，「您不是才剛回去兩天嘛？」
周衍，「你哪來那麼多話？」
余承乖乖的閉上了嘴，通過中央後視鏡瞄了周衍一眼，只覺得哪裡覺得怪異，具體卻又說不太上來。
正心裡納悶，卻不想冷不防聽見身後男人問，「她被為難了？」
「誰？」余承打著方向盤，下意識不解。
周衍微不可查笑了一聲，卻是被氣的，「你的飛機也沒出事故，好端端的，怎麼腦子壞了？」
「您是說姜小姐吧？」余承被罵醒了，「林夫人來了之後，責怪姜小姐隱瞞林醫生的病情，發了好大的火，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她掉眼淚呢。」
如果他回頭，就能看見周衍有一瞬間是眉心微簇的。
沉默片刻，周衍問，「人現在在哪兒呢？」
「回酒店了。」余承一五一十的回報，「我親自把人送回去的，林夫人和林醫生說話，姜小姐主動迴避了，看起來婆媳關係好像不是很好。」
「亂叫什麼？」這聲『婆媳』令周衍覺得刺耳。
余承又不是傻子，漸漸的，就看出門道了，他咽了下口水，試探問，「周總，那咱們是先去醫院，還是去酒店？」
這倒是把周衍給問住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推掉手頭上的工作匆匆飛來這邊，並不是為了見林淮。
——
晚飯時間，姜且卻剛剛睡醒，肚子有些餓，但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洗了個澡，正糾結要不要給林淮發個信息，不料門鈴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她沒防備，就那麼頭重腳輕的走過去開了門，當看清站在外面的人，當即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周衍的頭髮和外衣有明顯的寒氣。
四目相對，兩人都不約而同別過了身。
姜且攏緊了身上的浴袍，原本還有些倦意，現在徹底清醒了。
周衍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惱火問，「大晚上的，你洗什麼澡？」
「我洗不洗澡關你什麼事？」姜且也來了火，「大晚上的，你敲我房門幹什麼？」
「你以為我願意來？」他嗤之以鼻，「林淮叫我來給你送飯。」
余承站在一邊，目瞪口呆，他家老闆這謊話還真是張口就來。林醫生哪裡說過這種話啊？
「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話音落下，姜且作勢就要關門，半點都不領情。
周衍長臂一身，將門擋住。
男女力氣是天生的懸殊，姜且敵不過他，正要發火，就見周衍抬手，覆在她額頭貼了一下。
果不其然，燙的厲害。
「我說，你是三歲小孩嗎？生病了不知道？」
姜且後知後覺的摸了自己一把，但手上的溫度也不低，根本分辨不出自己熱不熱，於是冷聲說，「我沒事。」
「有沒有事我說了算。」
周衍二話不說就吩咐余承去買藥，自己則帶著晚餐直接擠了進去。
沒給她留絲毫拒絕的餘地。
趕不走人，姜且只好趕緊換上衣服，大約是真的病了，她能感覺到自己比平時虛弱的厲害。
「三更半夜的，你這樣做好嗎？」她沒有一點好臉色，「小心我喊人。」
「我對你做什麼了？」
周衍挑眉，看見她這副外強中乾的模樣就想笑。
還以為她有多厲害，林夫人這才一個照面，她就完敗了。
只敢在這裡對他瞪眼睛。
姜且有氣撒不出，只好妥協，「是不是我吃了東西，你就走？」
周衍不可知否把帶來的吃的往她面前一放。
姜且以為又是什麼海鮮，根本沒抱希望，卻不料打開一看，好巧不巧，竟然都是他愛吃的。
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懷疑，他說林淮叫他過來是個謊言。
只是姜且到底不舒服，賭氣似的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尤其還被人像盯犯人一樣盯著，姜且更是食難下咽。
她撂下筷子，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問，「你怎麼來了？」
他拿出荔枝剝皮，意味不明問，「不想見我？」
姜且好笑的看著他，「咱們倆到底誰發燒？」
「你這麼敏感幹什麼？」他不疾不徐，「我也沒說什麼。」
「你還想說什麼？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玩笑。」她不識逗，一本正經說，「林阿姨本來就對我有意見，以後如果林淮再因為我的事找你幫忙，你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不想再鬧出什麼誤會了。」
「你我之間能有什麼誤會？」周衍臉上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
姜且乾脆把話說開，「男女之間，能有什麼誤會？」
她緩了口氣，說，「我知道周總不是小人，你身邊也不缺女人，但是林淮不懂，人言可畏，如果現在門打開，林夫人看見這一幕，她會怎麼想？誰能保證，她不會多想？」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種下了，就很難在拔除。
就好比姜廣濤現在，即便什麼也沒做，但是他在公司，外公外婆和她，誰都是提心弔膽。
話音落下，偌大的酒店套房鴉雀無聲。
姜且覺得自己真是病了，說話不管不顧的，要是把這位大爺得罪了，以後有她好果子吃。
就聽周衍沉默片刻後，突然說，「姜且，其實你也知道，你和林淮的未來不樂觀。」
這個血淋淋的事實就這樣被他擺在了眼前，姜且原本就頭痛，現在更難受了。
今天在醫院，林母避開林淮，找她談話了。
打著態度不好跟她道歉的幌子，實際卻是話裡有話。
所以她才讓余承送她回酒店的。
因為再待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林淮。
姜且幽幽道，「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對於林夫人而言，我和林淮做朋友可以，唯獨我嫁給他，她不會認可我。」
周衍看著手裡剝好的荔枝，意味深長，「你就非他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