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沒有？」
「吃過了吃過了。」
「唉，我的寧寧太懂事了，媽媽高興，但是又捨不得你懂事，你還是個小孩，不應該讓你承擔那麼多……」唐秋陽的眼裡滿是虧欠。
她還小孩呢？過了十二歲就得自己考慮謀生了。
不過……還沒給人當過女兒呢，嗯，怪感動的。
媽媽就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真心換真心的存在呀！
「媽，我總要長大的嘛，以前你照顧我，以後就我照顧你！」
聞言，唐秋陽下了決心，「既然這樣，媽媽也就直說了，我打算再嫁，到時候我儘量找個市裡的，這樣咱們就不用回村里，你也就不用被逼著嫁人了。」
「啊？再嫁？可是——」
可是她聽狗閨蜜講過啊，給她安排的身份可是首長閨女呢！那這個媽媽就是首長夫人啊，要是再嫁了，她這個閨女還是閨女，可是老婆就不是老婆了呀！
唐秋陽見陸怡寧說不出話的模樣，更愧疚的低頭，「你爸爸當年為了不牽連我們母女，跟我離了婚，可是十多年過去了，一點兒音訊都沒有，為了你，我也得再嫁啊。」
「這就是為什麼要來醫院取環的原因嗎……」
「對——我再成了家，你也有家了，家裡有個頂門立戶的男人，咱們母女倆，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這話聽得陸怡寧心裡麻麻的，鼻子也酸澀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首長父親會被平反，知道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桎梏會消失，國家會強大，人民會越來越好——
可是媽媽不知道啊，她已經在無望里苦苦支撐十多年了，現在自己又被村裡的惡霸纏上，媽媽也沒有辦法。
在這個年代，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就是將自己再「賣」出去。
「媽，我們不會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如果你還愛爸爸，就不要勉強自己嫁給別人——但是如果你確實已經不愛爸爸了，那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陸怡寧這一番話讓唐秋陽忍不住哽咽，她偏過頭擦乾了眼淚，張張口，最終卻只道：「寧寧，你去上工吧。」
「好……那我中午還會來給你送飯，媽媽你好好休息。」
「好，你別擔心我，我就在這呆著。」
陸怡寧轉身走了，但是出了門，她就沒動了。
沒幾秒，房裡便傳來了隱忍的哭泣聲……
陸怡寧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銳利起來——既然目前最優解就是利用婚姻，那她就找個男人結婚，反正她無所謂離婚，但是媽媽不可以再婚！
她熬了這麼多年，必須苦盡甘來！
忙碌的上午過去，到了中午放飯，工人們又敲碗敲盒的讓陸怡寧出來打飯，方阿姨沒辦法，只能喊她：「可可，你來放飯吧，量要注意好啊！」
陸怡寧將打濕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過方阿姨手中的大勺，「方阿姨我知道了。」
其實，鋼廠也挺好，起碼有這麼多男人，她如果想結婚，這就是個巨大的市場，挑一挑也蠻好。
陸怡寧沒有再低下頭。
來往的男人不乏想挑起陸怡寧注意的，可是不管他們說什麼，陸怡寧都不回應，自討沒趣後，一個個倒也老老實實打飯走人了。
「可可同志，今天又是你打飯啊？」
池騁挑起一邊唇角，臉上帶著戲謔。
陸怡寧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手上動作沒停。
池騁身後的男人見狀便笑道：「池哥，咱們過去的兄弟就沒有一個能讓可可同志開口的。」
「我能是別人啊，是吧可可同志？咱們可是老相識了。」
這話一出，陸怡寧心跳加速了些，如果說昨天池騁喊自己「可可」加重了讀音，或許是她多想。
那現在這話呢？
也是她多想？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池騁，卻正見他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眼中有著探究。
見陸怡寧看過來，池騁雙手直接撐住案台，湊到窗口前低聲道：「晚上下工，我送你回家，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誰答應了？」
陸怡寧瞪眼看他，只露出的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神韻像個生氣的小狸花貓。
「哎喲！池哥還是有一套啊，可可同志說話了！」
「說了什麼！前面的，說了什麼？」
男人們又起鬨起來。
池騁轉頭就十分張狂地說：「說哥帥，她很喜歡，你們沒機會了，別煩她！」
「你這人——」
陸怡寧不敢置信地眨眼，還有這麼耍賴的男人啊！
兩人的互動都被方阿姨看在眼裡，等到下午休息的時候，方阿姨就主動找了陸怡寧，拉著她到角落說話。
「可可，我看那個池騁喜歡你。」
「方阿姨……他那種人應該就是痞子，流氓！我可不想跟他有什麼關係。」
方阿姨卻不贊同，「哎，你別這麼想，他來頭也不小呢，跟他比跟馬洪濤好，起碼他模樣比馬洪濤好啊！」
「方阿姨，你怎麼說起這個了啊……」
「阿姨沒有跟你說笑，馬洪濤是結過婚的，但是他前頭那個——死了，他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麼好的姑娘，阿姨真替你擔心。」
這話勾起了陸怡寧的好奇心，她壓低了聲音，「那姑娘怎麼就沒了呢？是馬洪濤害的？」
「家暴嘛，天天打，懷孕了也打，最後一屍兩命了。」
寥寥數語直接讓陸怡寧怒火中燒，「他這樣的人怎麼沒有槍斃？起碼要去蹲班房啊！」
「哎呀，夫妻之間的事，說不清的，再加上他有錢，賠了錢，那家就算死了女兒，也不跟他糾纏了。」
陸怡寧臉色難看。
她這是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了是吧，起碼孔龍還沒弄死過人啊！
輕咬下唇，陸怡寧小聲問道：「阿姨，你剛剛說池騁來頭不小，他又是怎麼回事？」
「他是京市來的，昨兒你也聽見了，聽說跟馬家的長輩認識，過來鍍金的，鍍完就回去當幹部了，你要是真能和他成，那可就跟著一起回京了！」
聽了這話，陸怡寧不免沉思起來。
痞歸痞，價值還挺高。
不考慮結婚，起碼在現階段，能跟馬洪濤抗衡一下。
別管她陸姐準備在書里怎麼生存，要問就一句話——做氣質女人，耍世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