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卉想了想,指著牆上的那幅油畫。
「很舒服,好像媽媽抱著我。」
小孩子的詞彙量很少,當他們想要去形容一種感受的時候,往往會拿一個生活中的例子作比較。
男人聽完之後沒有說話,反而陷入了沉思。
一卉不懂為什麼男人不說話,有些無措地看向陸怡寧。
陸怡寧拍了拍一卉的背,企圖安撫她的情緒。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突然開口問道。
「胡一卉。」一卉認真比劃道。
男人表情有些奇怪。
「是哪個字?」
「一個的一,花卉的卉。」
男人聽完後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就離開了。
雖然有些奇怪,但陸怡寧和一卉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回家以後陸怡寧就開始讓人打聽趙一卓的聯繫方式,沒想到,葉琅先找上門來了。
「聽說你在找趙一卓?」
「這消息怎麼都傳到你那裡去了?」陸怡寧有些意外。
「無意中聽說的,對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葉琅和喬家棟前段時間去了島礁那邊幫池騁辦事,昨天才回來,都沒趕得上給陸怡寧慶祝,今天聽到陸怡寧在聯繫趙一卓的消息,立馬趕了過來。
「謝謝。」
看到葉琅一臉疲憊不堪,陸怡寧趕緊招呼人進來坐一坐。
葉琅手捧著紅姐端給他的茶杯,有些猶豫。
陸怡寧很少看到他這副模樣。
「你這是有什麼事情在糾結要不要跟我講嗎?」
聽到陸怡寧的話,葉琅點了點頭。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件事涉及到我家裡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會猶豫。」
「既然涉及到你家裡,那就不講吧。」陸怡寧笑道。
「算了,我還是說吧。」猶豫再三,葉琅還是決定說出來。
「其實趙一卓算是我名義上的叔叔。」
聽到這個消息,陸怡寧有些驚訝,她確實是猜到葉琅的猶豫可能跟趙一卓有關,但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有親緣關係。
趙一卓是葉琅的親小叔,但他從小因為葉琅奶奶的去世對葉琅爺爺不滿,所以就隨著葉琅奶奶姓趙。
後來趙一卓執意要學習畫畫,與本來給他安排了職業路子的葉老爺子產生了分歧。
一開始葉老爺子安慰自己趙一卓不一定能畫出什麼名堂來,等他失敗了,就會灰溜溜地跑回來了,沒想到趙一卓真闖出來了,還成了大事,趙一卓就更加不願意聽安排了。
矛盾愈演愈烈,直到趙一卓結婚。
趙一卓找了一個農家女孩子結婚,因為小時候發燒發現的晚,導致這姑娘從小就成了個啞巴。
葉老爺子本來看著葉琅不願意聽安排,想著給他安排個姑娘結婚,說不定後面養家能夠改變念頭。
誰知葉老爺子連姑娘都還沒有挑選好,趙一卓就牽著女孩子來到他面前,告訴他已經結婚了。
葉老爺子一看,農家女就算了,還是個啞巴,當場就翻臉了。
兩人直接在現場大吵了起來,直到有人發現那個姑娘不見了。
等到趙一卓找到的時候,那姑娘因為意外去世了。
雖然是意外,但趙一卓執意認為是葉老爺子的原因,直接跟葉家斷了關係。
葉老爺子一瞧,本來還有些愧疚的心直接硬了起來,將趙一卓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全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葉琅小時候跟這個小叔關係還挺融洽的,只不過後來因為矛盾越來越激烈,這才慢慢疏遠了。
「跟你講這些,是因為那個姑娘去世以後,我小叔的脾氣就變得很差,人非常的極端,你想讓一卉學畫畫可以,但是如果是想跟著我小叔,我建議你再考慮一下,畢竟一卉還小。」
葉琅說道。
陸怡寧聽完之後有些感慨,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悲慘的故事。
「但是一卉很喜歡他的畫,我無法干涉一卉的決定。」
昨天從畫展回來之後,一卉還跑到房間裡畫了一些話,她看了一下,每一張都有在模仿趙一卓的畫,看得出來她是真得很喜歡趙一卓的畫。
既然如此,陸怡寧就更不可能去干涉一卉的選擇。
聽完陸怡寧的話,葉琅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我來引薦吧,希望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能收一卉做學生,對她好一些。」
陸怡寧當然不會拒絕。
第二天葉琅開車接上陸怡寧跟一卉,直奔趙一卓住處。
本以為趙一卓會住在比較僻靜的地方,沒想到他居然住在鬧市之中一棟筒子樓里。
三人直接往頂層走。
「這棟樓就是我小叔當初帶著那姑娘租的第一個地方,本來這棟樓是個危樓,要倒了,他直接買了下來,修建了一下。」葉琅解釋道。
「我看到好像還有人在住。」陸怡寧一把抱起一卉,在樓道里小心翼翼地走著。
「是還有人住,我小叔自己只住了最頂上一層,他不許底下的租戶上頂樓天台。」
說著,突然門開了,門縫中有一張如枯皮一般的臉,渾濁的眼睛正盯著陸怡寧等人。
一卉有些害怕,將頭埋進了陸怡寧的脖頸里。
陸怡寧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老人只是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嚇到了一卉,又把門關上了。
「這裡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不用害怕。」葉琅見一卉害怕解釋道。
很快他們就到了最頂層,葉琅伸出手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陸怡寧有些意外,因為來開門的正是昨天的那個男人。
「是你!」陸怡寧驚道。
男人似乎並不意外。
「進來吧。」
說完給三人遞上了拖鞋。
裡面和外面截然不同,也跟陸怡寧想像中的畫家住的地方不一樣。
房間不大,但是看上去非常敞亮,屋子裡家具不多,但整潔乾淨,整個房間都透露出溫馨的味道。
碎花的窗簾,有年代感的年曆,玻璃茶几上放著畫冊,一旁還有一個看上去有些舊,但很乾淨的白瓷瓶,裡面插著一束不知道名字的花,正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雖然是個體面的地方,但是跟他的身價相比,實在是樸素到不真實的地步了。
「我這裡沒什麼茶葉,留給你們倆倒杯溫水了,小朋友的話,正好有糖水。」說要趙一卓就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
將杯子一一放在他們面前,三人禮貌道謝。
「趙先生您好,我是陸怡寧,這是我的女兒胡一卉,昨天已經見過了。」陸怡寧道。
一卉正盯著趙一卓,他和昨天沒什麼不同,唯一變了的地方就是他沒有戴那頂帽子。
「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收她做我的學生也不是不可以。」趙一卓直接了當地說道。
「但是我是有條件和考驗的。」
趙一卓補充道。
「你接受嗎?」這句話是問一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