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灰色物質之秘
其實李安不是沒想過殺掉顧雪凝，直接奪走她體內的長生白霧。
但如此一來，很可能會打草驚蛇，讓暗中的長青仙尊覺察到什麼，畢竟，顧雪凝是被標記了的人。
所以，他得讓顧雪凝活下來，從側面進行了解、研究。
……
三天之後。
顧雪凝從昏迷中甦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睛，在眼前是一道模糊的人影，這人影漸漸清晰……
「薛劍……」
她不禁有些恍惚，自己這是做夢了麼？
「是我。」
李安平靜地開口，道：「你被太乙金仙所傷，傷勢還沒有恢復，不要亂動。」
他順手端過來一碗藥液，道：「這是補氣固元的仙藥，對你應該頗為有效。」
顧雪凝雙手捧過碗，並沒有太多防備，輕輕抿了一口，藥液入喉便劃開，成為絲絲縷縷的仙氣匯聚到她的丹田。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禁神色有些複雜。
她只記得大戰之時的景象，原本她所向無敵，在金仙之中，她已經堪稱最強者，豈料敵軍之中居然隱藏著一位太乙金仙，而且採取了偷襲之法，一下將她給重創了。
在清醒前最後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去。
「這場大戰牽連太廣，我也沒能置身事外，大戰之時，我距離伱不算太遠，正好看到你被人偷襲擊飛。」
李安平靜地開口，道：「現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
顧雪凝點點頭，李安便起身，道：「我出去轉轉，到處都在廝殺大戰，需要預防有人殺到此地。」
「薛劍……」
顧雪凝忽然叫住他。
李安回過頭來，看向她：「嗯？」
「沒什麼……你去吧。」
她終究只是這麼說了一句，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狀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遇到李安，對她來說完全是一個意外，當初在清源山隨便收下的一個弟子，卻屢次牽動她的心弦……
曾經為了她不顧生死，勇敢擋住丹堂長老，也曾和她一起拿到長生白霧，甚至，後來她攻打清源山的時候，還是李安暗中幫了她一次，她才有了今日。
這個弟子對她來說，可以說是「全心全意」。
可惜，她卻算計過李安，畢竟，這世上只有李安一人，知曉她身懷長生白霧的秘密，她是真的不放心……
可現在看來，這個弟子真的從來沒有在乎過什麼長生白霧。
這麼久了，她從未遇到過任何麻煩，足見李安必然沒有將她的秘密外泄，甚至，還反覆救過她兩次了，但凡李安對長生白霧有一絲動心，都早就可以輕易殺了她，取走之……
連長生白霧都不在乎。
難道他在乎的……
顧雪凝不禁幽幽一嘆，或許是傷勢太重牽動心弦，她美眸中一時間情緒泛起。
……
而洞府之外。
李安隨意的遊蕩著，檢查了一下大陣。
這三天，他已經探索過顧雪凝身上的長生白霧了，但還有些東西，需要進一步研究。
他現在能夠確認的，就是長青仙尊應該還活著。
而且，長青仙尊得後手，一定與顧雪凝身上的那種灰色物質有關。
那灰色物質是長青仙尊用長生白霧和詭異之氣結合後得到的，其作用究竟是什麼，到現在仍是未知。
無論如何，顧雪凝都是他介入長青仙尊計劃的一個突破口。
所以，他才設計再次接近顧雪凝。
他坐在山頂一塊巨石之上，默默感應著天地間傳來的大戰氣息……
他所言不假，這裡隨時都可能被波及，短短三日，已經有很多次大戰的波動橫掃過來。
如今天下，只怕是已經沒有一村淨土了。
這一點，李安也早已預料到。
雲羅仙尊被長生者的靈驚退，他離開之後，肯定會有所懷疑，所以也必然會想辦法驗證。
但讓他自己再次前往天庭，他是萬萬不敢的。
如今世上只剩下他一位仙尊，長生道果唾手可得，在這種時候，雲羅仙尊必然會極度厭惡風險，縱然他成功從天庭逃脫過一次，也不會以身犯險。
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驅策其他人攻打天庭！
只要攻破仙域、兵臨天庭，那時人族大聖上官瀟瀟便不得不出手，而他就可以在暗中觀察，隔岸觀火，確定上官瀟瀟點後手究竟是什麼。
甚至，借用一些炮灰，把上官瀟瀟的底牌給消耗了，他穩坐釣魚台，坐收漁利便是。
這便是詭異一方為何突然傾天下之力，攻伐天庭的緣故。
雲羅仙尊正在暗中盯著。
李安也不禁嘆了一口氣，現在來看，天庭那邊能夠撐多久，也決定了他手中的「紙老虎」什麼時候被拆穿。
詭異兵臨天庭之日，便是大局定下之時。
好在如今道宗為天下第一宗，領袖四方，天庭的凝聚力和戰力與曾經已有了質的飛躍。
但他還是感覺到深深的緊迫感。
他如今仍舊只是太乙金仙境界，必須快速突破到大羅金仙，甚至更高，才有真正自保的實力。
「此地風景，比起三元谷，終究是差了一些。」
背後，顧雪凝的聲音響起。
李安沒有回頭，道：「各有各的美，在三元谷時總想出去，但出去了太久，卻又想要回去了。」
顧雪凝看著李安的背影，她默默走過去，與李安並肩而立，道：「我想清楚了。」
「什麼？」
「長生之事，終究與我無關。」
她嘆息了一聲：「天下大勢洶湧，強者如雲，縱然我運氣夠好，偶然得到了一縷長生白霧，但也不過是井中之月、水中之花，觸摸不到。」
「去爭去搶，只會埋葬了自我。」
李安道：「所以？」
「薛劍，我累了。」
她側眸，看著李安，眼中的防備一點點卸下，最後煙消雲散，只剩下滿眼的溫柔，她伸出纖纖玉手，抓住李安的手，道：「我們不參與這一戰了，找個地方安度餘生。」
「人生太短，何必苦求長生，能與一人看遍世間風景，終老泉下，也是一樁幸福。」
自從得到長生白霧之後，她苦苦掙扎過很多次，算計過很多，但是她卻發現，憑藉她的能力和才智，想要和那些最頂級的人物爭鬥，真的只是飛蛾撲火，以卵擊石。
甚至，她仔細復盤，能夠得到長生白霧，就已經是幸運之神眷顧。
本就疲累不已，如今又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重見李安，一時間頓覺心安，好似有了依靠一般，讓她的心境著實發生了極大變化。
李安不禁心中微微一動，並非因為顧雪凝而心動，而只是想起了某個數千年前的女子……
他點了點頭，道：「好。」
顧雪凝忽然湊近，櫻桃小唇便印了上來，此刻夕陽正好，灑落在山頂之上，好似金色的帷幕，而在帷幕之下，是生命的大醞釀、大爆發。
……
「薛郎，我們回詭域去，這邊爭鬥太多，亂世之中，存身不易。」
傍晚，已精疲力盡的顧雪凝依偎在李安身邊，她嘴角帶著一絲甜甜的笑。
李安似乎在回味什麼，頗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天下大亂，何處又能安寧？」
「雲羅宮。」
顧雪凝道：「你可還記得徐璈？」
李安當然沒有忘記，他能夠從逝地之中歸來，還多虧了這個徐璈進入其中，為他引路。
後來，徐璈因為得到部分化骨大陣傳承，在雲羅宮的一場選拔中脫穎而出，已被雲羅宮收入門牆。
「他現在拜在雲羅宮一位大羅金仙門下，頗受青睞，我思來想去，這世上如今最太平的，也就是雲羅宮之下了，託庇其中，便不會被徵召入戰場。」
李安略一思索，便道：「好。」
顧雪凝挽住他胳膊，道：「我們明日再走吧，太累了……」
「累麼？」李安低頭看著她。
「你……」
……
經過兩天幾百次的探索，李安對顧雪凝體內的那灰色物質，已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長青仙尊衍生出來的這種灰色物質，竟可以不知不覺間，寄生入正常的長生白霧之間！」
在與顧雪凝忘情雙休、沉醉飛天之間，他不知不覺，曾引顧雪凝體內的命種之氣進入他體內，並且故意讓顧雪凝體內的氣息，與他的長生白霧連接，結果十分驚人。
顧雪凝用長生白霧煉出來的命種，簡直就像是一種「癌」。
可以直接寄生、感染正常的長生白霧！
而且，這十分隱秘，如果不是李安有生死磨盤，大道層次更高，是不可能察覺的。
「於長生白霧之上，種下屬於自己的灰色巨樹！」
李安微微心驚，他隱約間，已經明白長青仙尊想要做什麼了。
他炸死之後，無論是雲羅仙尊，還是別人得到了世上所有長生白霧，都必然會進行煉化，但是煉化者卻不知，這一切都只是在給長青仙尊做嫁衣。
當所有長生白霧被湊齊，白霧上必然生長出灰色的巨樹。
長青仙尊是不是會在那時重生？
如此，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摘走果實，而且，還不用歷經中途的各種爭鬥。
「不對，恐怕不止如此，長青仙尊的命種之光灑落世間，恐怕他也在不斷參悟生死之道……」
李安怵然。
「我的生死磨盤，乃是生死平衡的產物，此道比長青仙尊更高，但我對長生白霧的利用，卻不如長青仙尊……」
思索著，他的心中跳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也能產生某種物質，比長青仙尊的灰色物質更加高級，那是不是……可以反過來，如癌一般寄生在長青仙尊的灰色物質之上？」
實際上，李安的悟性和才情，一直都不算這世間頂尖，回歸當世之後，儘管掌握這最高的生死大道，但他的確沒有想過要利用這種道誕生某種物質。
畢竟，對他來說，只需要找到長生白霧，直接煉化就行了，他的生死磨盤，無懼任何物質的侵蝕！
但現在看來，如果需要利用長青仙尊的局，做一個局中之局，那這就很必要了。
畢竟，他如果直接把顧雪凝這種被標記的人給煉了，的確是破壞了長青仙尊的計劃，但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好處。
要做，就要做最後摘走果實的那個人！
但，目前他只是明白了灰色物質的作用，究竟是怎麼產生的，他現在還不知。
還需要繼續探究。
……
次日，李安和顧雪凝外出探索，不斷尋找比較安全的地方。
如今十一天已經徹底化成戰場了，到處都有人在大戰，天庭那邊就像是瘋了一般，寸土不讓，源源不斷的人馬投入過來。
而且，道宗還集合天下之力，在十一天之後設置了貫穿仙域的防禦大陣，想要往前推進，就算是大羅金仙，都只能從十一天這裡一點點推進，所以，這場仙詭大戰，一時間殘酷到了極點，
完全靠人命來推進！
這種情況下，李安和顧雪凝，想要逃離都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捲入戰場。
但幸好，顧雪凝擁有長生命種，可以掩飾氣息，甚至逆轉生命形態，所以，兩人過了幾日之後，終於從十一天戰場安全撤出，進入了詭域內。
詭域之內，也有詭庭的人在四處巡視，避免有詭域中的修者後退，作為督戰之用，兩人又小心翼翼，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穿梭到詭域的大後方。
「終於安全了……」
兩人都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這裡往前不遠，便是雲羅宮之下的雲羅天洲，全洲都歸屬雲羅宮，其中包括聖地四十七處、名山兩百多座……就連仙宮，都有足足七座！」
顧雪凝描述著，眼中大有感嘆之意。
雲羅仙尊統治詭異多年，他的門下，早已經發展成了詭域中的第一巨無霸。
「我已經聯繫上了徐璈師弟，他就在前面等我們。」
「徐璈進入雲羅宮多年，他如今是否還值得相信？」李安問道。
「放心，」
顧雪凝笑了笑，「他值得相信。」
李安倒也無懼，區區一個徐璈，真的想要做什麼，李安可以輕鬆滅了他。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危險的地方，如今詭域、雲羅仙尊的目光都落在天庭那邊，這裡便成了燈下黑。
而且，李安來這裡，還有一個目的。
探查長青仙尊的消息！
雲羅仙尊被上官瀟瀟吸引，但他不會不管長青仙尊的那些生命之光。
長青仙尊的生命之光落入凡塵，自會化作許多生命，這些長青仙尊的化身不具備長青仙尊的修為，所以，不用他親自出手，他肯定會把這個任務交給雲羅宮的屬下，讓雲羅宮四處尋訪，緝殺長青仙尊的化身。
接近雲羅宮，便有這等好處！
畢竟，防範長青仙尊乃是重中之重，現在他只是領悟了詭異與仙道融合的法子，以他的才情，又經歷了這一次的大劫，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感悟出生死平衡的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
兩人飛速前進，按照顧雪凝和徐璈確認過的路線，不多時，他們終於出現在了一處山坳之中。
「雪凝師姐！」
在山坳之中，一個青年男子早已經等待著，此刻他頗為激動地走來，道：「我早就讓你來雲羅宮，如今……總算是盼到了你。」
但是，他話音未落，神色就已經忽然微微一變。
因為他發現和顧雪凝來的……
還有另一個男子。
……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