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曄在心裡算了一下,昭元帝死時,京中必有大亂,他到時候和景時硯必定會有一場極為兇險的爭鬥。
她若是那個時候走,他怕是連送她的時間都難擠得出來。
他便問道:「能晚一點再走嗎?」
鳳疏影看著他的表情的後笑道:「我方才的話就沒有說完。」
「那是我的原計劃,但是現在計劃有了變化。」
「我想等你登基之後再去西蜀,你上次宮變的時候我不相信你,所以趁亂離開。」
「如今我想信你一次,助你登上帝位之後再走。」
「你到時候可不許再尋理由和藉口扣著不讓我走,我答應你會回來,那便會回來。」
景墨曄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她走,她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他這一次若扣著不讓她走,兩人才是真的完了。
他們之間的信任其實並不多,如今是想給彼此多一點信任。
這份信任來得艱難且寶貴,經不起一點消耗和浪費。
景墨曄還知道她願意留下來幫他,她是在告訴他,她願意和他共進退。
他輕聲道:「好。」
鳳疏影托著下巴看著他道:「你好像不太願意?」
景墨曄實誠地道:「捨不得你離開,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攔著你的。」
「只是要快一些,早些回來,我會想你的。」
鳳疏影哈哈大笑:「我還沒走呢!」
景墨曄的眉眼輕淺:「你遲早要走。」
且不知歸期為何時。
所以她還沒有走,他心裡已經生出了不舍。
鳳疏影聽出了他話中的話,她笑道:「初見你時,你拽的不得了。」
「不對,你不但拽得很,還凶得不得了,你當時可想過有今日?」
景墨曄看著她道:「我若知道會有今日,我當時便會好好對你,絕不會對你說一句重話。」
鳳疏影問他:「你還記得當初把我踹下床的事嗎?」
景墨曄摸了摸鼻子,說實話,他們初見時,她很是鬧騰的,還極折騰人,半點都不願意認輸。
他當時被她惹得十分惱火,再加上他中了天師的咒術,長期失眠,性子有些暴躁。
那時的細節他其實記得並不算多,但是她此時這樣問,就有點算總帳的意思。
景墨曄輕摸了一下鼻子道:「不太記得了。」
鳳疏影看著他道:「我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
景墨曄:「……記得。」
鳳疏影輕笑出聲:「那等我離開之前,你又有空的時候,我們再一起睡?」
景墨曄:「……」
還有這種好事?
他見她的眉眼裡滿是壞笑,一雙杏眼裡光華流轉,一看就是憋著壞的。
只是對他來講,最壞的事情是她不要他。
只要她願意要他,在床上她想怎麼折騰他,他都認。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好。」
鳳疏影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想的有點歪。
這個沒關係,等到那一日,她會用實力告訴他,他想得再歪也沒有用。
兩人相對一笑,卻各有各的心思。
在這一刻,景墨曄突然就有一種他又見到了初識時的鳳疏影的感覺。
她還是以前那個聰慧機敏、半點虧都不吃的女子。
他這段時間心裡其實一直都有些緊張和擔心,怕他們就算重新開始,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到如今,他突然就覺得,他們能不能回到最初,從來就不取決於他,而是取決於鳳疏影。
她若是願意的話,他們能瞬間就回到最初。
而如今的鳳疏影似乎也想通了,願意和他重新開始。
吃完鍋子,景墨曄覺得全身都暖和了起來,他的心也暖和了起來。
鳳疏影對景墨曄道:「這幾日你應該很忙,不用再特意過來看我。」
「我說了願意和你重新開始,那就會和你重新開始,不會耍賴。」
景墨曄的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
他說完拉過她的手道:「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你能幫我很開心。」
「你不幫我,留在京城,我也同樣開心。」
鳳疏影輕撇了一下嘴把手抽回來道:「別趁機動手動腳,我現在和你還不熟。」
景墨曄淡笑著看著她道:「我們是重新開始,並不是剛認識。」
「既然是重新開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開始確定男關係。」
「別的不說,我們至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稍微動點腳理論來講是可以的。」
鳳疏影的嘴角抽了抽,他的這個理論她一時間竟無從反駁。
她回看著他道:「我怎麼覺得你在說這些的時候表情有點生硬,話里也透著幾分勉強?」
景墨曄想了想後道:「那大約是我初次和你一起用膳,你就親自送我出來,我有點受寵若驚。」
鳳疏影:「……」
她覺得他這樣一本正經跟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透著不正經。
只是他眼角眉梢透出來的模樣,卻又終究不是初見時的樣子。
且她的心態也和之前不一樣了,至少如今他們相處,她不再是被動的那一個。
她也不需要再怕他,更不需要擔心他哪天會發瘋一劍砍了她。
她這麼一想,整個人的底氣就足了。
她叉著腰道:「你既然說你受寵若驚,那你給我表演一個受寵若驚的樣子唄!」
「你別說你現在這模樣就是受寵若驚哈,你這樣子是真的一點都不像!」
景墨曄:「……」
他的人生里,其實是沒有受寵若驚這四個字的。
因為他從小就是當太子在教養的,他要學的是大山崩於眼前而不動如山。
哪怕當初他被昭元帝欺負,最落魄的時候,他從始至終也是淡定的。
此時他雖然滿心歡喜,但是面上卻還算淡定。
她讓他給她表演一個受寵若驚,他是真的不會。
他看向她,她一臉挑釁地看向他,因為她知道他的性子,他可以殺伐果斷,可以狠辣無情,卻不會受寵若驚。
景墨曄想了一想,伸手一把攬過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
她還沒來得有掙扎,他的唇便覆了過來。
他在她的唇畔輕聲道:「見到你,我滿心歡喜。」
「與你同鍋而食,我若寵若驚,歡喜的只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