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巴爾不僅在調查總統先生，也在調查派屈克·內斯特。」
「他對派屈克·內斯特的調查並不比對總統先生的調查積極性差。」
「這與我們之前搜集到的信息是完全對不上的。」
是啊。
前面搜集到的信息無不顯示著威廉·巴爾就是約翰·曼寧跟派屈克·內斯特的人，約翰·曼寧死後，威廉·巴爾應該成為派屈克·內斯特的忠實走狗才對。
結果現實情況是，他不僅沒成為派屈克·內斯特的忠實走狗，反而還追著他的屁股狂咬。
布魯克林並不懷疑威廉·巴爾調查的真實性。
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是大選時期！
這時候任何一點兒小瑕疵都會對大選結果產生影響。
威廉·巴爾咬真是派屈克·內斯特的走狗，他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出面澄清，用最有力度的語言表示對派屈克·內斯特的一切指控經過調查全系子虛烏有，是政敵在潑髒水。
不指望他衝鋒陷陣，至少也要搖旗吶喊吧？
現在倒好，帶頭往派屈克·內斯特身上潑髒水。
「特別檢察官……威廉·巴爾有什麼意向嗎？」
布魯克林問道。
「還沒有。今天上午才剛傳出消息。」鮑勃答道。
「幫我聯繫一下，我要跟這位司法部長見一面。」
布魯克林道。
「好的。」
掛斷電話，布魯克林有些興奮。
威廉·巴爾的前後反常之舉不可能沒有緣由。
唯一，也是最簡單，最貼切的解釋，就是他跟派屈克·內斯特鬧掰了！
按照調查結果來分析，約翰·曼寧很明顯是支持派屈克·內斯特成為總統的，說不定約翰·曼寧還參與進了W磕爛的計劃里。
威廉·巴爾作為擁有這方面經驗的『老人』——他曾在1991到1993年擔任過司法部長，這段時間正好是某巨熊倒下，瘋狂瓜分熊肉的時候——先一步被送上司法部長的寶座。
那麼……派屈克·內斯特，軍方，約翰·曼寧，威廉·巴爾，以及其他未知的組織或個人，他們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他們打算將三十來年前的事情進行一個複製。
讓往事重演一遍。
不得不說，從各方面來講，這都是個解決聯邦諸多問題的一劑良方。
如果讓他們成功了，聯邦的BL將立刻消失，聯邦緊張的經濟形勢將得到緩解，聯邦霸主地位的下降趨勢將得到緩解。聯邦內部矛盾將得到舒緩。
聯邦將重新回到霸主地位，再輝煌三十年！
如果按照原計劃來進行，約翰·曼寧依託哈佛以及他本人長久以來深耕司法界的號召力，搭配軍方，派屈克·內斯特這個總統，發動一場與三十年前一模一樣的政變，在聯邦內幾乎不會遇到任何阻力。
可這是正常計劃。
哈佛內亂，伯克·福斯曼背刺約翰·曼寧，導致這個近乎完美無缺的計劃出現了瑕疵。
約翰·曼寧之死更是讓這個瑕疵被無限放大，導致整個計劃徹底變了樣。
原本完美無缺，不會有人反對的行動方案在法理上開始站不住腳。
就算派屈克·內斯特真的大選勝出，履任總統，這個計劃也將受到諸多掣肘，來自聯邦內部的，沒有參與計劃的以及反對這個計劃的人的掣肘。
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個新的『約翰·曼寧』。
所以軍方頻頻與最高院大法官產生聯繫。
所以軍方下放軍事法庭的權力，釋放一部分服役人員的司法審判權，要的就是置換更多來自司法界的支持。
所以他們瞄準了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是最符合要求的人。
布魯克林年輕，是個孤兒，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這些代表布魯克林沒有根基，很容易被掌控。
布魯克林能力強，成績亮眼，未來可期，這些代表布魯克林不是蠢貨，不會壞事。
布魯克林簡直是完美的人選，是比約翰·曼寧還要完美的人選。
約翰·曼寧有自己的思想，並不受軍方或派屈克·內斯特，或是其他參與方的掌控，約翰·曼寧是坐在桌上分食的人。
布魯克林還坐不到桌上，他只是端食物的侍者，是廚子，是獵戶，為他們服務，卻不需要分潤利潤。
簡直完美模板！
可惜的是，事情再次沒有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
布魯克林的確根基淺薄，的確不是蠢貨，可他也不甘心自己被人擺布。他們甚至錯估了布魯克林的韌性。
在極短的時間內，短到他們只是一個不注意的功夫，布魯克林就頑強地生長起來，並迅速膨脹到一個敢跟他們掰手腕的地步。
面對一頭失控的沖自己呲牙的野獸，如果暫時捨不得殺死，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是打到他服。
可這邊他們正摩拳擦掌準備把布魯克林這頭失控的呲牙野獸好好修理一頓未果，另一邊又有人跳了出來。
政壇里，背叛與挑戰是常態，有人跳出來並不值得奇怪。
跳出來的要麼是蠢貨要麼是看到了時機。
威廉·巴爾到底是蠢貨還是看到了時機，暫時誰都不知道。
但他選的這個時間點很奇妙。
布魯克林在紐約遭受到最大的壓力時，他突然跳了出來，以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
這就好像一個陷入最深的絕望之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
布魯克林不認為威廉·巴爾選取的時機是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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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種信號，專門給他釋放的信號。
因此，布魯克林讓鮑勃聯繫威廉·巴爾，準備約見一下這個言行不一的司法部長。
………………
下午，布魯克林改變了行程安排，前去看望德克斯特。
去之前，他先跟大衛聯繫了一下，確認德克斯特的狀態。
面對布魯克林的詢問，大衛是欣慰的，欣慰過後，就是搖頭嘆息。
他沒有具體說德克斯特如何，只是告訴布魯克林直接去NYPD總部。
於是布魯克林取車趕往NYPD總部，先去跟弗蘭克打了招呼，才去見德克斯特。
順著警員們的指點，布魯克林來到地下負一層。
這裡是技術科的實驗場所，許多非典型案件中，比如血液飛濺落點比較奇怪，死者傷口奇特等，需要經過試驗得出結論時，都會來這裡進行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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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裡顯得十分冷清，一個個隔離房虛掩著門，裡面被人清理得乾乾淨淨，冷光燈之下，安靜的負一層只最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布魯克林循著聲音一路前行，找到了把自己關在隔離房內的德克斯特。
布魯克林回身沖哈里森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跟上來，自己走過去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德克斯特驟然聽到身後的動靜，猛地回過頭去，一雙仿佛野獸一樣的眼睛掠過布魯克林的脖頸。
布魯克林站在門口，沒有繼續往裡走。
「我聽說麗塔的事了，德克斯特，你需要幫助嗎？」
德克斯特沒有回答，背對著布魯克林，繼續鼓搗著他面前的一個仿真人。
仿真人好像充氣娃娃，不同的是，仿真人不是充氣的。
布魯克林瞄了一眼，看見德克斯特面前放著個大盆，裡面裝滿了水，隨著德克斯特用力擠壓，有紅色的血一樣的液體從仿真人身體裡流入大盆里，與水混合後稀釋成淡粉色，再順著洶湧的水波流淌到地面上。
這麼會兒功夫，水已經蔓延到布魯克林腳下了。他不得不往後退半步，避免踩到水。
「哈里森呢？」
布魯克林又問道。
哈里森不是指布魯克林身邊那個，而是德克斯特跟麗塔的兒子，那位被兇手放在浴室里觀摩自己母親被殺、死亡的全過程的一歲嬰兒。
德克斯特依舊沒理會布魯克林。
他的試驗似乎失敗了，站起身抱著仿真人朝外走去。
布魯克林在後面跟上，繼續叨叨「你被排除在外了？」
這次德克斯特終於有了反應。
他放下手中的仿真人跟工具箱，抬頭看了布魯克林一眼。
那工具箱裡是各種各樣形狀的刀片。
布魯克林蹲下來，拿起一個刃向內凹陷的刀片翻來覆去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NYPD有規定，受害人家屬是不能參與調查過程的。
也就是說，麗塔的案件，德克斯特不能參與調查。
這對這位灣區殺手來說，恐怕比麗塔被殺死這件事本身還要令他難受。
「我可以幫你，讓你參與到調查中去。」
布魯克林拍打著並不存在的塵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道。
德克斯特再次抬頭看過來，這次，他沒有將目光移開。
德克斯特對布魯克林抱有十二萬分的戒心，十二萬分的警惕，跟十二萬分的防備，他希望自己永遠跟布魯克林沒有交集。
這一點在布魯克林婚禮上就有所表現。
但他現在開始渴望跟布魯克林產生交集了。
「但我有條件。」布魯克林說道。
負一層本就沒多少人來，只有需要試驗時，才會有人過來，現在德克斯特在這裡，更是直接把其他人都攆走了。
整個諾大的負一層，就只有布魯克林，德克斯特以及哈里森三個人。
哈里森值得信任，德克斯特是當事人，因此，布魯克林毫無顧忌的將話說得明白。
「我知道你這麼些年來殺死、肢解的人都夠填滿一整個海溝的了。」
布魯克林在哈里森目瞪口呆中自若地說道。
「上次他們打撈上來的遺體，恐怕還不是你殺死的全部吧？」
說著，布魯克林沖哈里森看了一眼，果然，哈里森已經微微張開了嘴巴。
「哈哈！哈里森，過來，向你介紹一下。」
布魯克林沖哈里森招招手，指著德克斯特道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灣區殺手。」
說到這兒，布魯克林瞥了一眼德克斯特，然後繼續道「不用緊張，灣區殺手救過我的命。」
「而且灣區殺手有自己的殺人準則，我沒有犯罪，更沒有逃脫法律制裁，他不會對我出手的。」
說完這才轉過頭來，對德克斯特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你把哈里森送哪兒去了？德克斯特，你最好自己好好養著自己的兒子，不要忘了，哈里森是麗塔跟你的孩子。」
德克斯特收起目光，將工具箱蓋上，塞到仿真人下面，布魯克林則指了指一旁牆角放著的單肩背包。
那裡面裝著這位灣區殺手的作案兇器。
德克斯特自然不會落下它。
自從跟麗塔結婚後，這套老夥計就被雪藏了。
德克斯特一度想要把它們沉入海里，他甚至都駕船出海了，最後卻又載著老夥計們回到岸邊。
他只是把它塞進了雜物間最底層。
如今再翻出來，它們身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看起來髒兮兮的，一點兒沒有以前的精神。
等布魯克林支開哈里森，在他擔憂的目光中開始跟德克斯特獨處時，不等布魯克林開口，德克斯特就先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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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我做什麼？」
德克斯特的聲音有些嘶啞，好像不習慣用嗓子發聲一樣。
這種嘶啞的聲音，再配上他因為情緒激動而通紅的眼睛，有點兒嚇人。
布魯克林沒有被他嚇到，想了想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你是因為麗塔才不再殺人的，現在麗塔死了。」
頓了頓，布魯克林繼續道「而且我知道麗塔是被誰殺死的，確切地說，這件事其實跟我有關。」
不等德克斯特出聲詢問，布魯克林就繼續道「你救過我的命，還記得嗎？有人認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對我非常重要，尤其你還出席了我的婚禮，好幾次我來NYPD總部都會特意去見你，跟你說說話。」
「這讓他們認為你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我身邊的人他們找不到機會，就把目光瞄準了你，準備對你下手，給我個警告。」
「可你是NYPD的正式警員，還是個好丈夫，你上班時間就在NYPD總部里泡著，下班就回家陪伴妻子跟孩子，他們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所以，他們最後選擇對麗塔下手。」
「麗塔是被一個成名多年的在逃連環S人犯三一殺手殺死的。」
德克斯特開口道。
布魯克林聳聳肩「或許吧。」
「也許直接殺死麗塔的人的確是那什麼三一殺手？是這麼叫的吧？或許是他下的手，但誰讓他下的手？這個叫什麼三一的殺手為什麼會瞄上麗塔，而不是別人？」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都是因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