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笙卻是冷嘲熱諷道:「如今,人都已經死了,你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說罷,周子顧又深深地看了棺材一眼。
面上帶著一絲隱忍。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唯一的孩子就這麼死了。
「慕笙是沒有同你的緣分了,日後,你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看開一些吧。」
江挽清好意勸慰著。
卻也知道,這話,卻是往周子顧心口子扎著呢。
畢竟,周子顧已經沒有生育的可能性了。
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果然,聽到江挽清的話,周子顧的臉色,再度沉了下來,
許久。
他突然開口道:「你說的沒錯,如今慕笙已經沒了,小小才是我膝下唯一的孩子了,若是得了空,你便帶小小常來看看我吧。說到底,你我和離,不關乎孩子的事情。
如今,在慕笙這件事情上,想來你已經看開了吧。小小到底是我的女兒,我還是很疼愛這個女兒的,也該儘儘父親的責任了。」
江挽清的眉頭,微微蹙起。
聽周子顧這話中的意思。
莫不是,如今他終於『醒悟』了過來?
江挽清可不願意相信這說辭。
想來,怕是周子顧也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嗣了,所以,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親閨女。
這才想著,想要同自己的閨女,處好關係呢。
如今兒子死了,才來說責任疼愛閨女什麼的。
從前慕笙沒死的時候,周子顧可從未主動看小小一眼的。
當然,面上江挽清還是順從著周子顧的話:「這是自然,畢竟,你是小小的生父。不過慕笙究竟是如何出事的?」
周子顧嘆息了一聲。
臉上帶著一絲自責:「是掉入了池塘,也怪我不該罰他。這兩日,他都有些昏沉燒熱,也不知道時不時暈到了池塘地。慕笙最是怕水,偏偏那時,池塘周圍又沒什麼人了。」
自從賠了無憂閣的欠債之後,周子顧便是遣散了好些下人。
究其根本,周子顧還是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便好心勸慰道:「發生這麼些事情,也是我們沒有預料得到的,只是,你對慕笙,竟比我想像中,還要關心一些,你竟然知道,他怕水?」
周子顧面色一頓。
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著:「這也是聽南笙所說。」
聽到這裡,江挽清四周瞧了一眼,便是問道:「南笙妹妹對慕笙向來寵溺的,怎麼今日不見她出現?」
「她知道慕笙出事,便是直接暈了過去,本就小月子沒坐好,這麼一連打擊之下,她便一直躺在床上,沒法下來了。」
提到宋南笙,周子顧的神情說不上有多好。
他始終覺得,若非是因為宋南笙,也不會打亂了自己的那些計劃。
更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
現在,自己更是斷了周家的香火…
江挽清便開口道:「我去瞧瞧南笙吧。」
周子顧深深地看了江挽清一眼,目光閃爍著:「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是你……若是一開始,我便好好珍惜你,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聽到這話,江挽清頓起來覺得有些反胃起來。
卻還是得忍耐著,回道:「侯爺如今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想來,用不了多久時間,你就是駙馬了,日後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侯爺還是少說吧,不然,怕是傳到公主殿下的耳中,怕是不太好,今日,我只是為了慕笙而來。」
說罷,江挽清便轉身離開了。
而愣在原地的周子顧,後知後覺,才又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如今,他已經無路可退了,既然選擇了一條路,那就得一直走下去了。
在前途面前,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呢。周慕笙
周子顧緩步走向了棺材。
他看著棺材裡,周慕笙那張稚嫩而蒼白的小臉,不忍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淚來。
江挽清離開了前廳之後,並沒有向著宋南笙院子的方向而去,而是轉了一個方向,去了西院的方向。
如今,府上辦著喪事,眾人都在前院忙著。
本就沒什麼人的西院,更是不見一個小廝丫鬟的。
江挽清同水韻,便來到了周老夫人的住所。
周老夫人的院子,竟然也沒有什麼人守著。
一旁的水韻解釋也:「原本,這裡就只有兩個人伺候著,自從周子顧辭退了一干下人之後,便只有一個人會在飯點的時候給周老夫人送餐了,夜晚才會有下人給周老夫人擦身伺候。
不過,主子也知道這裡是西院,平日沒什麼人過來,周子顧也不重視她,所以,丫鬟對周老夫人,也不是很好。」
聽著水韻的話,江挽清踏進了院子。
院子裡,雜草叢生,到處都是蜘蛛網。
江挽清心中不由得想起,上輩子,自己便是在這樣的鬼地方,呆了一年多的事情。
周老夫人好歹還有人伺候著。
可是那時的自己,四肢被砍,一個人在這裡苟且偷生,吃的怕是也是餿食。
想到這裡,江挽清嘆息了一聲,便推開了門。
而屋子裡的人,聽到了動靜,頓時間支支吾吾的發出了動靜來。
不過,當床榻上的周老夫人,看到來人是江挽清時,頓時間僵硬住了身子,也閉上了嘴巴,眼睛睜得很大。
江挽清緩緩勾起了唇角:「周老夫人…好久不見呀!」
周老夫人頓時間激動了起來,想要向後方移動著。
卻奈何,她此刻已經癱瘓在了床榻之上,動彈不了了。
激動的只能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來。
江挽清好心開口道:「不用叫了,外頭沒人,而且,如今前院正在忙著辦喪事,可沒有人有空來這裡照顧你,更別說,周子顧都已經將府上的下人,遣散了大半。」
周老夫人安靜了下來,眼中帶著困惑。
又好心地為她解釋著:「周老夫人,你一定很好奇,是為誰辦喪事吧?就在昨日,周慕笙淹死在了池塘里呢,今天辦的是周慕笙的喪禮呢!」
周老夫人瞳孔微縮,眼睛頓時間濕潤了起來。
她激動的想要張口說過,只是,卻也只能歪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慕笙,她的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