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衡量禮物的標準究竟是什麼？
展博和宛瑜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南風。
「行了，你們兩個快要把想說的話全部都寫臉上了。」南風瞥了兩人一眼，徑直走向冰箱，「選吧，要什麼飲料？」
「我要冰可樂。」展博說道。
宛瑜還有些拘謹：「我就要一杯橙汁就好了。」
南風打開冰箱往裡瞧了一眼：「你們說的飲料我這邊好像都沒有。」
「那……來杯冰水？」展博試探性地問道。
「也沒有。」
「所以你這裡都有什麼？」
南風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只有檸檬水啊。」
「那伱還讓我們選什麼？」
「當然是讓你們選是喝檸檬水，還是喝熱檸檬水，冰檸檬水，雙倍濃縮檸檬水，五倍濃縮檸檬水，還有檸檬汁。」
「不了，給我們一杯清水就好。」宛瑜捂著牙齒說道。
都別說喝了，光是聽見南風嘴裡念叨的一大串檸檬水，宛瑜都覺得自己牙齒要酸掉了。
南風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就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玩味地看著兩人。
兩人被南風瞧著心裡有些毛毛的，還是展博忍不住先詢問道：「南風，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們？」
「沒事。」南風揶揄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兩個的手到底要牽到什麼時候。」
「啊。」兩人這才發現之前因為害怕牽在一起的手到現在還牢牢的握在一起。
展博和宛瑜飛快的鬆開手，裝作無事發生。
南風看在眼裡，嘴角帶笑：「怎麼就鬆開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專門來我這裡餵狗糧給我吃的。」
說著南風朝展博豎起大拇指：「雖然你們把我這裡當成鬼屋讓我很不開心，但是你剛剛擋在宛瑜面前的表現非常男人，給你點讚啊。」
「南風！」展博緊張地瞥了宛瑜，見宛瑜沒有把南風的調侃當回事，這才放下心來，「你別鬧了，我們是來找你問那套變形金剛的事情的。」
「變形金剛？」南風皺眉，有些疑惑地問道。
「什麼變形金剛？」
宛瑜還以為南風依舊在拿他們取樂，有些焦急地回答道：「就是今天早上我托你和曾老師幫我賣的那一套變形金剛啊。
「南風，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把展博送我的禮物就這麼甩賣出去來換房租，也不應該欺騙你和曾老師，說這套變形金剛是我自己從小收藏的玩具。
「南風，你就告訴我們現在這套變形金剛到底在哪，賣給誰了，我們再想辦法把這套變形金剛拿回來。
「求你了。」
南風越聽越迷惑：「我今天早上什麼時候……」
話音未落，南風突然就臉色一變，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從兜里掏出手機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展博和宛瑜看著臉色極為難看的南風，一時間都有些膽顫心驚。
「南風，你這是……」
「沒事。」南風關掉寫著今天日期的手機備忘錄，「只是著涼了有些頭疼，想著用手機線上預約一下門診，這樣明天一早省得我去排隊。」
他收回手機，將兩人擔憂的神色盡收眼底。
「一點點小病而已，我自己都沒當回事，瞧把你們兩個嚇成這樣。」
南風坐直身體，儘量讓自己更加精神飽滿一點，可是這種身體上的疲憊和虛弱不是他想要偽裝就能偽裝的。
「那套變形金剛……我想起來了。曾老師不是已經把它們郵寄出去了嗎？
「我估計現在它們應該已經被買家簽收了，那四千塊錢估計都到曾老師的商家帳戶里了，只是曾老師去了電台上班，沒時間轉給你而已。」
「已經簽收了？怎麼會這麼快！」宛瑜不可置信。
如果快遞還在路上，作為賣家他們還有很大的主動權能拿回這套變形金剛，可是一旦模型已經被買家簽收了，錢貨兩訖各不相干，再想去找人家要回來就千難萬難了。
南風雙手一攤，表示他也很無奈：「因為買家剛好也是在同城，又願意多花錢走加急快遞，所以上午寄出去晚上買家就簽收了。
「對了，買家還給了曾老師一個好評，說從來沒見過二十年的絕版貨居然成色還能保持這麼新。」
說著南風幸災樂禍地笑了。
展博聞言那可真是心都要碎了，他著急的幾乎是坐立難安：「我們就不能跟買家主動溝通一下，讓他把東西退給我們，我們可以全額賠償他的損失，哪怕是再多加點錢也沒問題啊。」
南風笑道：「你嘴裡的『我們』是指誰，你和宛瑜嗎？
「宛瑜把變形金剛拿來賣的時候也沒說是你們兩個共同拿去賣的，要不要跟買家聯繫，要不要全額退款，這些好像都輪不到你來跟我下這個決定吧？」
「可是這套變形金剛是我的。」
「之前是你的，可是現在你已經把它們送給宛瑜了。」
或許是因為病痛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心情不好，南風今天的言語遠不如往日一樣溫柔，此刻的他更像是那個話里夾槍帶棒的胡一菲。
「展博，你也是個成年人了，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都要做好接受這個決定可能帶來的任何後果。
「既然你做了決定要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送給宛瑜，你就不能只想著她一定會喜歡你送的禮物，也要學會接受她會將你的心意拿去換錢或者直接丟掉的可能。
「但不管宛瑜得到禮物之後怎麼做，這都跟你完完全全沒有一點關係了，你明白嗎？
「你可以去找宛瑜討一個說法，但你不能跨過宛瑜跑去找這個買家。
「無論是聯繫買家也好，全額退款也好，額外多加錢把東西要回來也好，這都是只有宛瑜才能下的決定，你沒有資格和我說這些。」
宛瑜羞愧地低下頭，南風看似是在教育展博，實則字字句句都在往她心口裡插刀。
「宛瑜，你怎麼說？買家的錢應該是已經到帳了，如果按展博說的來做，那你的房租該怎麼辦？」
「我可以先幫宛瑜墊付房租的。」展博的話剛說完，就被南風冰冷的眼神嚇住了。
「我問的是宛瑜，問你了嗎？用得著你在這裡自作多情地回答？」
「可是……」展博還想說些什麼，宛瑜的手卻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展博，你別說了。」宛瑜抬起頭，「南風說的沒錯，這件事情既然是因為我開始的，當然也應該是我來結束。」
她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道：「南風，我反悔了，我不想把這套變形金剛模型賣出去了。
「不管是全額退款也好，讓我去和那個買家道歉也好，哪怕多花一筆錢把它們重新買回來我也可以接受。」
「我現在只想把它們拿回來，可以嗎？」
南風按著太陽穴思忖了一會：「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我們要多花一筆錢把那套變形金剛買回來，以你現在吃飯付房租都成問題的經濟水平，你哪來的錢呢？」
「我犯的錯誤我自己會去彌補，我哪怕去借錢，後面找到工作慢慢還也可以。」宛瑜把心一橫，咬咬牙道，「實在不行我就去打電話找我爸爸拿錢，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拿回這套變形金剛。」
「宛瑜！」展博震驚地大喊，「你要是打電話給你爸爸，你一定會被帶回去的。」
「我知道，展博。」宛瑜傷心的像是一隻剛剛得到自由又要被困在牢籠里的金絲雀嗎，可她的語氣依然堅定，「我已經決定好了，展博。」
展博拉起宛瑜的手起身就要走：「走吧宛瑜，這套變形金剛我們不要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需要你用自由去交換的。」
然而宛瑜卻堅決地鬆開展博的手，她仰著頭，眼裡的淚光和喜悅相交織。
「展博，你聽我說。」
「我不聽。」展博不能理解，「這套變形金剛裡面是我的心血，我現在都不要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呢？」
「因為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真心的禮物。」
宛瑜仰著頭，拼命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她並不是那種很愛哭的女孩子，找工作磕磕絆絆的時候她沒有哭，夜深人靜思念父母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從小到大沒有因為錢發過愁現在卻要因為充錯了50元的話費打電話好聲好氣請人家把話費還給自己，結果還要被人家破口大罵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哭。
可她今天卻一直很想哭。
都是因為你，陸展博。
你真的是一個很討厭很討厭的人。
「展博，你知道嗎，在遇見你之前除了家人以外，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一份真心的禮物。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待禮物的真心的，但在我們同齡人的圈子裡禮物裡面蘊含的真心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禮物的價格。
「我不是沒有收到過限量版的禮物，但是對我們那個圈子裡的人來說限量版難道真的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嗎？
「限量版也好，奢飾品也好，到最後比的只不過是禮物的價格。
「五位數，六位數，七位數，誰送的禮物價格越高，好像誰就對你更用心一點。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五位數也好，六位數也罷，就算是七位數又怎麼樣呢？送禮物的人不會在乎這些小錢，像八位數，九位數這種能讓人家在乎的數字，人家也不可能花錢送給你。
「我們不在乎這些錢，甚至不在乎禮物本身，很多時候這些所謂的昂貴禮物我們都只是安排人幫我們去買的，一直到送禮當天，送禮物的人可能也才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要送出去的禮物。」
宛瑜自嘲地一笑：「送禮物的人不會在乎這些禮物，收禮物的人當然更不會在乎。
「一場生日會下來，我們能收到裝滿一整個衣帽間的名貴衣服，首飾和包包，但是很多時候我們甚至連誰送了什麼都分不清。
「畢竟朋友們又不會為了你專門聚在一起討論大家送什麼，大家都往貴的買，東西就一定會送重。
「慢慢的，禮物對我來說就是圈子裡的人情往來，我也習慣了去用價格來衡量禮物。別人送你的禮物，遇到喜歡的就留著，遇到不喜歡的就轉手送人，不然堆在那邊也只會占我衣帽間的空間。
「這一次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我不知道，不知道……」
宛瑜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不知道這次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展博，所以我一定要找回這套變形金剛，不僅僅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
先給自己疊個甲，作者本人就是窮鬼土鱉，本書里所有富人圈子的描寫，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