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琅還有一句沒有說的是,在天元,元天裂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為了贏,他什麼都做得出來,他一日不死,叫她如何心安?
元天裂又很狡猾,若是派別人去引他走,他肯定不會上當,所以謝琳琅才想以身試險。
眾人聞言,頓時不說話了,天元的王對他們的主將謝大人確實有些不同……而且一直以來,他也只在謝大人手裡吃過虧,他們任何一個人對上他,都沒有勝算可言。
這個事實讓他們沉默了,謝琳琅繼續指派道。
「另外,我們要派五萬人堅守城牆,不論戰況如何,牆不能丟!」
兩國的戰場都離百姓居住的地方很遠,可一旦攻破戰線,殺到百姓居住的村莊和城池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不論戰力有多吃緊,都要保留充足的人力守城。
這一點眾人都沒有異議,昨天夜襲他們更加保守,留了十多萬人守城。
當然,守城的兵力也包括伙頭兵之類非戰鬥兵,精銳還是都出去了。
「剩下的十三萬人,做三手準備。」
謝琳琅展開地圖,對眾人道。
「元天裂見前線戰力吃緊,肯定已經派人回去調兵了,且不說來的人是不是忠心,是不是精銳,多多少少也是個麻煩。
所以我們要派一萬人,即刻出發,去戰線的東北方埋伏,一旦發現援軍、運送屍體的隊伍,尤其是運送屍體的隊伍,都要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們留下!」
眾人領命,然後一人出去調兵,剩下的就緊急研究了一下對方如果有援軍,會走那條路來,那條路線上有沒有適合埋伏的點,一共要設幾條埋伏等等。
這些問題拋開之後,謝琳琅繼續安排剩下的人。
「待我引開對方一部分主力之後,剩下的人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九萬人主攻!從城牆一路北上,直搗敵營!」
「待主攻軍拖住天元軍的注意力後,剩下三萬人繞行去敵人後方,和陛下帶來的軍隊一起,夾擊天元軍!」
謝琳琅也考慮到了對方會不會見秦珏那邊戰力薄弱、就主攻秦珏這種可能。
畢竟天元要是能擒住大秦的帝王,那對秦軍來說,絕對是不小的打擊!
這也是她這麼急著動手的原因之一,她想給秦珏休息的時間,所以不停的派兵去騷擾,但元天裂未必會給秦珏時間。
他很可能稍稍整頓好總營之後,就趁秦珏兵力虛弱,趁虛而入。
想要阻止這個可能,她就必須在他做出行動之前先下狠手!
她要讓元天裂的注意力沒辦法放到秦珏身上!
她的安排看上去是沒有問題,不過很多地方還需要仔細推敲,於是她拉著所有人集思廣益,定下了許多應對突發情況的副方案。
比如她要是不能引走對方的主戰鬥力怎麼辦?
她要如何引走神軍,並牽制他們?
主攻的九萬人如果遇到埋伏怎麼辦?如果沒有拖住天元軍剩下的戰力怎麼辦?
繞行去敵人後面的軍隊走哪條線路?如果線路不通不能和陛下匯合,那他們要在戰場上的哪個位置?做什麼用?
這些問題,每一個都要羅列出來並安排到位!
時間地點人數線路,更是不能出錯。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他們打仗其實很簡單,兵力的較量,士氣的較量,天時地利的較量,甚至還有裝備軍需糧草的較量。
因為較量的東西簡單直接,所以打起仗來,不論勝敗,雙方死傷都很慘重。
況且打仗的人很少讀書,上了戰場直接殺就是了,定了這麼多策略,到時候哪裡還記得?
所以這就需要有一個好的將領了。
戰士們殺紅了眼,確實不會在乎已經訂好了的計劃,可戰士也是跟著將軍走的,只要將軍頭腦清醒,能帶著他們就行,他們根本不用思考,只需要拼命!
這就有些為難在場的大老粗了,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打仗還有這麼多花樣,有這麼多副方案。
不過好處就是,謝琳琅分析得越細,他們遇到差不多的情況時,就越不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每個人都集思廣益,商議著可能發生的結果和對策。
這時,一名暗衛有些激動的闖了進來,在謝琳琅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話。
聽到他說的話,謝琳琅烏黑的眼睛頓時發亮!
「終於到了……」
眾人不明所以,就見謝琳琅重新揚起了笑容,她雙手撐著桌子,平視著各位前輩道。
「戰場瞬息萬變,我雖然定了策略,但到時候,還是需要諸位將軍根據實際情況做出判斷,而我,是絕對相信諸位的判斷的!」
眾人聽聞都很感動,謝琳琅雖然比他們小那麼多,但他們對她的敬佩卻一點都不少。
能得到敬佩之人的肯定,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謝琳琅又道,「以前讀書的時候,其實也了解過大秦大大小小的戰役,然後我就發現,每一次打仗,除了以少勝多的戰役,大部分的戰役結果都是平平,這個『平』,不是指我們輸了,而是指我們死的人,和敵人一樣多。」
她說到這,聲音有些沉緩,讓眾人的神情,也跟著沉重下去。
「這一次,嚴格來說算是我第二次指揮戰役。在來的路上,有很多聽說過內海一戰的新兵很激動的對我說,說他很崇拜我,所以不顧家人的反對也要參軍,想像我一樣保家衛國!
我覺得很好,年輕人就要有這樣的血性,大秦的江山也離不開他們的熱血,那我們作為將領要注重什麼?」
「勝敗?榮譽?不!我們應該更注重人命!
人才是立國之本,戰士更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們領兵做決定的時候,腦子都要靈醒一點!
你們手下的兵不僅是沙場上微不足道的沙粒,更是他們家裡的頂樑柱,父母的心頭血,閨閣的硃砂痣!
我沒有別的目標,仗,我一定要贏!但我要以最少的犧牲去贏!
不是為了榮耀,而是他們是我們帶出來的,我們既然帶他們出來,也應該帶他們活著回去!」